她沒有抬頭,卻依稀能感覺到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頓了下,才淡淡地“嗯”了聲。
聽到他走開的腳步聲,脂婉暗暗松了口氣,卻又忍不住側過頭,偷偷打量著這位表哥。
他是定國公府世子,又是大辰國最年輕的大理寺卿,朝廷正三品大員,能力卓絕,五年前,他還只是少卿,今年卻晉升成了大理寺一把手,聽說深受皇帝器重,是京中所有閨閣小姐,削尖了腦袋想嫁的人。
可就是這樣的天之驕子,今年二十五了,還沒有娶妻的打算,身邊更是連一個通房妾室都沒有。
她的姨母每每為了他的婚娶之事發愁,但陸湛卻絲毫不急。
甚至,京中還有流言,說陸湛性好男色……
這時,陸湛的腳步,突然停頓了下來。
脂婉看到了,心下一跳。
表哥該不會是發現她偷偷打量他了吧?
思及此,慌忙回轉過身去,暗暗拍了拍驚懼的心口。
打她第一次來定國公府,見到這位表哥時,她心里便對他犯怵。
尤其聽說,他克己復禮,極重視規矩,就更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了,生怕一不小心觸犯到他。
每次都能避則避。
好在這位表哥,平日忙于公務,她又喜歡待在瑤光閣,兩人甚少有碰到面的時候,這回就是有半年沒碰到面了,只是沒想到,昨日在蘭院碰到,今日又在這里碰見了。
“怎么這會兒才回來?可是又通宵處理案子了?”
這時,魏氏的聲音,在后方響起。
姨母來了。
脂婉松了口氣。
陸湛收回瞥向身后小姑娘的視線,薄冷的唇線抿了下,“是?!?/p>
魏氏眉頭擰起,責備道:“別仗著自己年輕,就肆意糟蹋身子,就不能白天處理么?鐵打的身子,也禁不起你那樣熬,你都兩個晚上沒歇了吧?”
“這件案子,事關重大,皇上那里催著要結果的。”陸湛解釋了一句。
魏氏嘆了口氣,“行了,你快回去歇著,記得先吃了東西再睡。”
“好?!?/p>
等陸湛走遠了,脂婉對走過來的魏氏,福了福身,“姨母?!?/p>
魏氏臉上浮現起笑容,牽起她的手,拍了拍,“咱們走吧。”
“好的,姨母?!敝窆郧蓱?。
魏氏見她這副模樣,稀罕得緊,“還是姑娘家好,不像你表哥一天天的凈待在大理寺,甚少著家?!?/p>
“表哥那是得皇上器重呢?!敝竦?。
聞言,魏氏頗有些自豪。
雖然兒子能陪伴她的時間極少,但這個兒子,打小聰明,又上進,如今才二十五呢,就已經是大理寺卿了,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她生了個好兒子。
“走走走,咱們去珍寶軒看看,給你挑些漂亮的首飾?!蔽菏蠘泛呛堑馈?/p>
脂婉一怔。
挑首飾?
她以為姨母今天帶她出去,是要帶她去相看郎君呢。
脂婉心里有些失望,便不太想出門了,“姨母,您給我買的首飾,已經夠多了,別再給我添了。”
魏氏笑道:“女兒家,哪有嫌棄衣裳首飾多的?一點也不多,那些舊的,就別戴了,我們去挑些時興的,過兩日,我準備在府中舉辦賞花宴,到時候會遍邀京中的公子小姐,你可得穿戴漂亮了,讓大家看看。”
脂婉聞言,眉眼一動。
賞花宴?
時下的夫人舉辦賞花宴,一般都是為了給家中小輩,挑夫婿,選媳婦的。
姨母這次舉辦賞花宴,應該不單單是為了給她挑選夫婿。
她那表哥的婚事,至今還沒有著落呢。
脂婉沒再拒絕,“多謝姨母?!?/p>
魏氏帶著脂婉先去珍寶軒挑了時興的首飾,后又帶著她去了京中最有名的繡樓,挑了最新式的衣裙。
選完脂婉的衣裙,魏氏又拿了一件男子的衣袍,給脂婉看。
“婉兒,這件衣袍,你表哥穿,你覺得怎么樣?”
那是一件月白色的寬袍,衣襟和袖口處,用金線繡了竹葉,看著很是清貴雅致。
脂婉想到早上碰到表哥時,他身上穿的是黛藍色的官袍,整個人威嚴又莊重。
她有些想象不來,表哥穿上月白色的衣袍,是什么樣的,但表哥長相俊美,應當是不差的,便道:“應該可以吧。”
魏氏點點頭,“我也覺得可以?!闭f到這里,她又忍不住叨咕了兩句,“你表哥平日里都穿官服,甚少有穿常服的時候,給他做衣裳,他也總是推脫,不管了,就這件吧。”
一通折騰下來,便到了中午。
兩人便又到百味樓用了午膳。
回到定國公府時,已經是下午了。
逛了半天,脂婉腿都酸了,一回到瑤光閣,便蹬掉鞋子,歪倒在榻上,不愿意起身了。
霜兒將買回來的衣裳首飾歸置好,一轉頭,就見她家小姐睡著了。
霜兒好笑著搖了搖頭,取來薄被,蓋在她身上,然后關門出去了。
脂婉沉入夢鄉后,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書房。
書房很大,四面的墻上,靠著巨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本。
一張很大的書桌后面,一個男人,坐在那里睡著了。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走近書桌,低下頭,想看看男人的長相,突然,原本睡著的男人動了,不等她細看,一只有力的手臂,已然箍緊她的腰肢,將她抱到了腿上。
“你來了。”男人語氣熟稔,卻透著幾分難以掩飾的疲憊。
脂婉眨了下眸,“你很累么?”
“嗯。”男人低沉地應了聲。
脂婉頓了下,突然伸出手,想去摸摸男人的臉。
她看不清楚他的臉,摸摸總可以吧?
可她手才伸出去,便叫男人捉住了手,男人的聲音,略沉了幾分,“放肆!”
脂婉撇了撇嘴,覺得這個男人好生過分。
上回,他都解她的衣帶了,雖然最終,他并沒有扯開她的衣裳,只是抱緊了她。
但也很過分了。
這會兒她不過是想摸他的臉,他還不讓。
脂婉有些生氣,掙脫男人,站起身來,“那你別抱我?!?/p>
男人似是挑了下眉,“生氣了?”
“對!”脂婉雙手叉著腰,聲音嬌蠻。
她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看清她的臉,反正這是在她的夢里,她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男人看到她這個樣子,低沉地笑了聲,但似乎也不想慣著她,便拿起一旁的書本,看了起來,沒再理會她。
見狀,脂婉氣鼓鼓的。
這是在她的夢里,他憑什么這么狂?
更新時間:2025-04-17 19:38: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