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夜,黑得能掐出墨來。
韋小寶提著燈籠,靴底蹭過青石板。
"他奶奶的,這破差事。"他啐了一口,金絲蟒紋靴踢飛顆石子。
三更天的梆子剛敲過。
慈寧宮偏殿卻亮著燈。
窗紙上映出兩個交頭接影。
"太后娘娘要的貨,可備齊了?"聲音沙啞得像磨砂紙。
韋小寶耳朵一豎。這調調他熟——西域喇嘛的官話。
燈籠往地上一擱。
他貓腰貼到窗根下。
指甲蘸了唾沫,捅破明紙。
殿內檀香混著腥甜。
太后只披件絳紅紗衣,雪脯半露。
對面坐著個禿頭喇嘛,臉上刺著蜈蚣紋。
"七七四十九個童男心頭血。"喇嘛拍開玉匣,"加上雪山蟾酥..."
韋小寶胃里翻酸水。
匣中血丸排成八卦陣。
太后指尖拈起一顆,舌尖卷進紅唇。
"還差最后一樣。"她突然轉頭,"傳國玉璽里的龍氣。"
韋小寶膝蓋一軟。
房瓦"咔"地輕響。
"有老鼠。"喇嘛袖中飛出三點寒星。
韋小寶一個驢打滾。
烏光擦著發髻釘入廊柱。
毒鏢尾羽"滋滋"冒煙。
他竄進假山縫,心跳如擂鼓。
月光漏下來。
山石上刻著幅春宮圖。
韋小寶瞪大眼。
畫中女子竟與太后七分像。
落款是"永歷十二年"。
"乖乖隆地咚..."他摸到暗格。
"咔嗒"——
石龕里躺著枚龍紋玉佩。
背面刻著"玄燁"二字。
這是他襁褓里戴過的!
遠處傳來衣袂聲。
韋小寶抄近路溜回值房。
剛掩上門,頸后一涼。
"看見不該看的了?"女聲冷得像冰錐。
銅鏡映出個蒙面女子。
柳葉刀貼著他喉結。
"姑娘這刀..."韋小寶突然轉身,"硌得慌!"
袖中石灰粉撒出。
女刺客旋身如鶴。
刀光劈碎妝奩。
胭脂水粉炸開紅霧。
韋小寶趁機鉆床底。
"柳無霜的刀下..."女刺客刀尖挑起床幔,"從無活口。"
床板突然塌陷。
韋小寶掉進密道。
"轟"地聲,頭頂翻板合攏。
他滾下十幾級臺階。
火把照亮地宮。
墻上掛著幅帝王像。
畫中人眉眼與他一個模子。
供桌上黃絹寫著:"皇子玄燁,壬寅年托付揚州麗春院..."
韋小寶牙齒打顫。
腳步聲從甬道逼近。
他抓起燭臺砸向油燈。
火龍瞬間吞沒絹帛。
"找死!"柳無霜破煙而來。
刀鋒離眉心三寸時,韋小寶甩出玉佩。
女刺客突然收勢。
"這龍佩..."她面紗微顫,"你從哪得的?"
房梁上突然跳下個黑影。
"嗖嗖"兩支袖箭。
柳無霜反手格擋。
韋小寶被人拎起后領。
"小兔崽子!"熟悉的大嗓門。
"茅十八!"韋小寶差點哭出來。
老江湖掄起熟銅棍:"龜兒子們追來了!"
三人撞開暗門。
月光下站著十來個黑衣喇嘛。
"活捉那小太監。"為首者轉動骷髏念珠,"太后要煉藥。"
茅十八往地上砸了顆煙丸。
"走水啦!"韋小寶扯嗓子嚎。
禁軍號角響徹皇城。
混亂中,柳無霜的刀尖挑走他一片衣角。
"我會找到你。"她聲音混在風里。
五更天時,兩人癱在運河破船上。
"十八哥,我..."
"閉嘴!"茅十八撕開他衣領。
鎖骨下露出火焰形胎記。
"果然是陳總舵主說的..."老江湖灌了口酒,"當年貍貓換太子..."
運河突然掀起巨浪。
樓船陰影籠罩小舟。
桅桿上飄著宇文家的狼頭旗。
"北狄公主的座駕!"茅十八臉色大變。
箭雨潑下來的瞬間。
韋小寶摸到懷中半截燒焦的黃絹。
"他娘的..."他望著船頭持弓的紅衣女子,"這買賣虧大了!"
更新時間:2025-04-17 18:58: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