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兩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冷卉轉回身和人事科的人打了聲招呼,便去了財務科。
唐琳是機械專業畢業的大學生,在機械廠呆了這么多年,通過考級已經拿的是十四級技術員的工資,有四十八塊錢一個月,比冷永康工資還高十幾塊錢。
在七零年,四十八塊已經可以養活一個四口之家,可是唐琳穿越過來,卻連最基本的手術費用都交不出。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就是冷家為了照顧二房一直沒有分家,大房兩口子每月的工資要補貼家用,等于就是變相的補貼二房。
在這種情況下,孫小娟還敢算計唐琳,冷卉豈會給她好臉色。
當然,接下來一個月唐琳因為身體原因請了病假,只能領基本工資,像一些加班補貼和福利是沒有了。
就算是基本工資,冷卉從財務科出來,兜里也多了三十五塊六毛錢和一些糧票。
從機械廠出來,沿街慢慢往回走。
這個時間段,在街道上基本看不到中青年兩代人,因為這兩代人都在崗位上上班。
街道上見到最多的是家庭婦女,稚齡孩童,退休的老人,以及半大孩子。
半大孩子多半是初中畢業沒有繼續讀高中的孩子,還有部分高中畢業的青少年,在城里找不到工作就在街上晃蕩,俗稱街溜子。
冷卉但凡見到街上三五成群的少年,她都會認真打量他們青澀的面容,從他們眼里見不到生活的愁苦,有的只是桀驁不馴或者目空一切。
稍不順心,可能就會群起而攻之,俗稱打群架。
這也是為什么上面一直鼓勵或組織廣大知識青年下鄉上山,去廣闊的農村建設祖國。
即使街道每年組織知識青年下鄉,城里的待業青年仍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以前冷卉沒有工作也沒下鄉,是因為她還沒有到年紀,現在年齡滿了,如果還找不到工作。今年不下鄉,明年街道也會上門動員她下鄉。
街溜子叼著煙,注意到冷卉目不轉睛的打量他們,朝她吐了口煙圈,“妹妹,哥幾個準備去城外田里捉泥鰍,一起去打牙祭不?”
來而不往非禮也。
冷卉朝他們翻了個白眼,嘴里罵了句:“癟三!”
街溜子沒聽清她嘴里的話,見她快步走了,在后面嘁了聲,也就沒當回事。
看后面的街溜子沒追上來,冷卉的目光又被街道上石頭縫隙里冒出來的綠色小草吸引了。
看到充滿生機的綠色小草,冷卉腦子里最先冒出的問題,是這小草有沒有毒,能不能吃?
在末世看到野菜最先考慮的是擔心有污染。
再看遠處青翠的山巒,她又覺得自己魔怔了,現在這個世界已經不是末世。
等一路神經兮兮的回到醫院病房,唐琳得知冷卉真的支出了工資,忍不住笑道:“冷婆子要是知道你把我的工資支了,不得在家罵上個三天三夜。”
“在家罵無所謂,反正我們呆在醫院聽不見,我怕她不甘心跑來醫院鬧騰?!?/p>
這話說的,其實冷卉并不怎么擔心冷婆子來醫院鬧。
因為只要她不說,最近冷婆子就很難發現這事。
“以前原主如何慣著她是原主的事,現在到了我這,還想拿捏我們,她想得美?!?/p>
唐琳可不想每月辛辛苦苦賺的工資還要上交給冷老婆子掌管,自己過得苦哈哈去成就別人。
“你不想慣著他們,他們更想算計你,把你的飯碗直接端了?!崩浠軐C械廠發生的事情跟她說了。
唐琳聽了震驚了,“人要臉,樹要皮,他們冷家的人是沒臉沒皮。還好你今天去了廠里,萬一讓他們得逞,到時候孫小娟不肯將工作還回來,那我也會成為整天圍著鍋灶轉的家庭煮婦?!?/p>
“圍著鍋灶轉也是一種幸福,在以前你想整天圍著鍋灶轉還沒機會呢。”冷卉忍不住回嘴。
“滾,你這不孝女天天就喜歡跟我唱反調?!?/p>
母女日常斗嘴又開始了。
“這醫院全是消毒水的味道,你以為我喜歡呆在這里?既然你讓我滾,那證明你沒什么事,那我出去玩會兒?!?/p>
唐琳的腹腔引流管和尿管都還沒有拔,時間還早,冷卉在病房呆不住,想出去轉轉。
唐琳不耐煩:“麻溜的滾!”
被趕出來的冷卉,先去了趟供銷社,用奶粉票買了一罐奶粉和一罐麥乳精,這才往家走。
在經過無人的巷子時,把兩罐營養品收進了空間里,雙手插兜哼著不知的小曲,在鋪著青石板的小巷里如裝了導航一般左轉右轉且不會迷路。
“嗯~”
冷卉在拐角剛邁出的腳又縮了回來,身子趴在墻上,悄悄伸出一顆小腦袋。
巷子的另一邊,冷梅正跟一個男生在說話,他們的旁邊放了一輛板車,板車上面放著黑黢黢的煤塊。
不知道他們倆說了什么,冷梅撿了幾塊煤塊放在籃子里,然后向男生揮了揮手先走了。
而男生則拉著板車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冷卉擎著下頜思忖著這兩人是什么關系,稍猶豫了一會兒,跟上了男生。
沒走多久,男生敲響了一戶人家的門,很快門從里面打開,男生把板車拉了進去。
等門再次關上,冷卉圍著院子轉了一圈,在西北角發現了一個狗洞。
當然,冷卉雖是末世重生回來的,在末世什么樣的情況都經歷過,她現在是不可能鉆狗洞。
但,趴在狗洞外,她發現可以清晰的聽到里面兩人的交談。
從交談中,得知男生不知從哪兒弄來的煤塊賣給了這家院子的主人,得了二塊二毛錢。
這個年代燒的煤炭,是按人頭定量供應,城市居民想燒煤,需要憑煤本或購煤票證到燃料公司名下的煤店購買煤炭。
限量供應一般是不能完全滿足一個家庭的正常需求量,有些居住在筒子樓的人家,燒的雖然是煤爐子,但還是要撿不少木柴來燒。
用煤爐子燒木柴非常不方便,但沒有辦法,只能將木柴砍成小截。
住過筒子樓的都知道,往往有人家燒木柴煮飯炒菜,就會弄得整棟樓都烏煙瘴氣,鼻涕眼淚熏得齊飆。
“冷梅和這男生從哪兒弄來這么多煤?”
冷卉站在一個死角,目送拉著板車的男生離開,她覺得這事值得深思。
更新時間:2025-04-17 18:2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