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重陽日，錦江畔的茱萸香混著新稻氣息。林天盯著手中改良的繅車，二十四個竹制錠子正在水車帶動下勻速旋轉。當他把最后一片柞蠶繭放入沸水，圍觀的老蠶農突然跪地高呼："這是西陵氏傳下的天蟲之術！"

柳如煙卻蹙眉望著遠處官道揚塵。自從改良水車導致官辦作坊倒閉，成都府十六家絲商聯名上書，指控他們"以妖器亂市"。她腕間銀鏈輕響，十六枚銅錢已卡住繅車關鍵軸承："得給這些錠子加個限速器。"

暮色降臨時，林天在蠶神廟有了意外發現。神像底座暗格里，竟藏著卷泛黃的《蠶書》，其中記載的"七浴八曬"養蠶法，與現代人工選種技術驚人相似。更詭異的是書頁間的批注，字跡與柳如煙父親的手書如出一轍。

"家父曾任蜀錦貢造使。"柳如煙撫摸著蠶神廟的蜀錦幡帳，"十年前奉旨入京，再未歸來。"她突然掀開幡帳后的壁畫，露出幅用茜草汁繪制的解剖圖——蠶體經脈竟標注著二十八宿方位。

子時更鼓響起，鹽幫殺手循跡而至。林天抓起未干的蠶繭擲向火把，蛋白質燃燒的焦臭中，他拽著柳如煙滾入地下甬道。暗河奔流聲里，兩人發現成排浸泡蠶繭的石槽，槽底沉淀的竟是粉碎的夜明珠粉。

"這就是蜀錦夜光的秘密。"林天用銀簪挑起熒光粉末，"碳酸鈣結晶包裹磷光體..."他突然噤聲，石壁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十二尊陶俑破土而出，手中提花梭機射出淬毒鐵針。

九月十三霜降夜，林天在蠶室解剖第三百只病蠶。改良后的柞蠶體型暴漲三倍，卻紛紛在吐絲前暴斃。當他用魚骨針挑開蠶尸，發現絲腺中淤積著放射性塵?！氰T鐵作坊飄來的污染。

"用這個試試。"柳如煙遞來瓦罐，罐中紫蘇與金銀花正被文火慢煎。林天突然想起《天工開物》記載的"藥浴法"，將解毒湯摻入桑葉。三日后，新孵化的蠶蟲果然順利吐絲，只是繭絲泛著淡金光澤。

鹽幫的破壞來得比預期更快。當夜，十六架改良繅車被潑灑桐油焚毀。林天卻在余燼中發現蹊蹺——縱火者特意避開了限速器部件，仿佛在刻意引導他們改進缺陷。

十月初一，第一匹"金絲錦"上市。林天特意保留原始竹制傳動結構，僅在水車軸承處添加青銅軸瓦。當成都府尹親自試織，發現效率提升五倍卻更省力時，府衙外已聚滿請愿的織工。

"此物當造福萬民！"府尹揮毫題寫"天工紡"匾額。柳如煙卻盯著賀儀中的鎏金香爐，爐身浮雕的波斯商隊里，有人佩戴著工部尚書楊瓔的玉牌。

冬至夜，林天循著蠶室熒光找到廢棄鹽井。井底傳來的機械轟鳴聲中，他看見百名工匠正在組裝巨型提花機——那飛梭運轉的節奏，竟與柳如煙刀法的流體力學軌跡完全一致。當他想湊近觀察，井壁突然滲出瀝青狀的放射性黏液。

"小心！"柳如煙甩出銀鏈纏住他腰身。黏液觸及井架瞬間，整座鹽井轟然坍塌。煙塵散盡后，井底露出半截青銅碑，碑文記載著"景耀六年，諸葛丞相制流馬于此"。

林天拭去碑上青苔，倒吸冷氣——那些所謂木牛流馬的傳動結構圖，分明是現代汽車的差速器原理。而碑文落款處，赫然蓋著柳氏織染坊的朱砂印。

更新時間：2025-04-17 18:14: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