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養心殿出來,曹琴默先遣音袖回了啟祥宮,才只身前往翊坤宮。
往日華妃協理六宮,翊坤宮門前總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如今卻安安靜靜的。
內務府奉皇后的旨意,翊坤宮的人個個都要審,一個不能放過。
眼下,翊坤宮的宮人已俱被押去了慎刑司。一路行來,只有幾個灑掃的小宮女見了她遠遠行禮,連個通傳的丫頭也不見。
曹琴默立在門口定了定神,旋即徑直踏入正殿。
翊坤宮的布置絲毫未變,還是那般精致奢華,只是不過一天功夫,卻仿佛沾上了揮之不去的冷意。
華妃正靠坐在窗邊的榻上出神,見她進來,臉色大變。
“啪”的一聲,一個茶杯被砸在腳下。曹琴默腳步一頓。
就見華妃直起身子,指著她,雙目泛紅,眸中全是恨意:“你這個背主的賤人!居然還敢來!”
曹琴默跨過一地碎瓷,勉強撿了塊兒干凈地兒,默然跪下:“臣妾自知有罪,娘娘要打要罰,臣妾甘愿領受,只求娘娘給臣妾一個解釋的機會?!?/p>
曹琴默說的鄭重其事,華妃卻不信。由著她跪著并不叫起,口中卻道,“說罷,本宮倒要聽聽,你還有什么好狡辯的!”
“臣妾幸得上天預警,昨夜在夢中一窺天機。”曹琴默回憶著與年家有關的事,將上一世年家的下場盡數告知。
“臣妾原也不敢相信,只是今日請安時,樁樁件件,一言一語,均與夢中契合。臣妾才不得不信…”
見華妃悚然震驚的模樣,曹琴默心念電轉,果斷將自己出首告發的原因推到了莞嬪頭上。
“夢中,今日原是莞嬪作祟。她的父親在前朝詆毀年大將軍,她便在后宮中陷害娘娘。
臣妾無能,未能救出娘娘,也一同被降位。就連公主也被奪去,送給端妃撫養。
事情發生的太快,臣妾無力阻攔。擔憂牽連公主,被再次奪去撫養權,一時犯了糊涂。臣妾不敢求娘娘寬恕,只求能為娘娘效犬馬之勞,避過這場禍事?!?/p>
華妃回神,見曹貴人跪在地上哀哀欲絕,想著她素日里對溫宜的緊張在意,怒氣到底散了幾分。
今日便不是她,也還有莞嬪。墻倒眾人推罷了。為今之計,保全哥哥才是要緊。
親手扶起曹貴人,華妃開口道:“依你之計,如今待要如何?”
曹琴默偏頭看著殿中的香爐,上邊仍絲絲縷縷的飄出些清煙,那是皇帝獨獨賜給華妃的歡宜香。
垂下眼簾,曹琴默回憶著做鬼魂時聽到的秘辛,借著昨夜的夢境所見,低聲吐露了歡宜香的秘密,還有…端妃的那碗藥。
“皇上,你害得世蘭好苦!”華妃初聞,如遭雷劈了一般,整個人都沒了半分血色。半晌,又漸漸轉成了滿臉狠意。
一時,對曹琴默所謂的夢中所見,更信了幾分。
到底,年家還未走到那般絕境。年世蘭來不及心灰意冷,又被年家滿門的處境拉回理智。
若按曹貴人所窺天機,兩日后,哥哥便會在江蘇儀征觀望不前,并指使旁人保留川陜總督之職,愈發觸怒皇上,被貶為杭州城門的看守。又因穿著御賜的黃馬褂去看守城門,惹出流言紛紛,被賜自盡。
“皇上果真如此無情!既如此,你做初一,也莫怪世蘭不義了!”
見華妃恢復理智,曹琴默親手斟了杯茶。見華妃接過喝了一口,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華妃伺候皇上多年,皇上對她還是有情分的。只是年家勢大,往日這盛寵中就帶了絲忌憚。如今年家勢力已然瓦解,年羹堯的性命留不留也就在皇上一念之間。
往后,華妃無子,亦無家世。眼下看著雖是四面楚歌,搖搖欲墜,可熬過這一陣,待事情平息,皇上念著舊情,又對華妃有愧,必會想法子補償。
帝王的這一份愧疚,若是利用好了,也未必沒有來日。只看端妃便知道了。
二人細細商量半晌,華妃斟酌再三寫了兩封信。一封遣人送去年家,另一封快馬送到了年羹堯手上。
更新時間:2025-04-16 23:53: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