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二人來到清韻院偏廳,珊瑚冷著臉讓人上茶,剪秋對著眼神四處打量府中格局、裝潢的兩人道,“請夫人和格格稍微歇歇?!?/p>
“側門,偏廳,這就是貝勒府的待客之道?”覺羅氏巡視一番后,不出意外地擺起了臉色。
珊瑚可不是剪秋,登時刺了回去,“待客之道?哼,兩位還沒有那個資格,讓貝勒府大開中門,讓兩位走側門,已是抬舉了。府上的主子是貝勒爺,能讓貝勒府當貴客招待的,都是天潢貴胄。伯爵福晉,宗室格格,哪個身份,都不夠貴重,您說呢?”
“你??!”覺羅氏險些被眼前的老婦給氣冒火,柔則趕忙拉住她,眼神示意:額娘,在耽誤下去,咱們的計劃……
覺羅氏不得不斂了火氣,靜待宜修到來。
剪秋見此,不住腹誹:欺善怕惡,捧高踩低,虛偽又貪婪,真當自己是根蔥不成!
這可不是伯爵府,還想充大,當憑你們也配!
一刻鐘后,宜修一襲海棠花色金絲內襯,外著一件緋紅金邊對襟馬甲, 臉上畫的桃花妝,額間木芙蓉金屬花鈿點綴,端的是“容顏秋自好,不擬傍人憐”。
綢緞的花色,大抵是這樣的感覺
找不到花鈿圖,只能給類似的
是絲毫不遜色于柔則的另一種美。
柔則眼中閃過一絲莫明的眸色,似被巨石鎮壓,心口是說不出的情緒。
覺羅氏氣沖沖的拉著柔則上前質問,“嫡母入府探望,你倒是會拿喬!”
宜修絲毫不在意覺羅氏的怒火中燒,隨便應付了句,“女兒正在籌備朝暉堂的宴席,嫡額娘既這般急色,不若咱們這就移駕?”
“你倒是會說話,哼!”覺羅氏剛想抬腳走,宜修施施然坐了下來,只聽她一字一句道:“嫡額娘,烏拉那拉家的禮數不能少,不能讓外人詬病伯爵府的教養,對么?”
——意思是走之前,該有的流程不能少,不是嫌我來得晚么,那就早些開始吧,別跟上次在永和宮那回似得,半天才福身行禮。
給庶女/庶妹行禮……正是覺羅氏和柔則的痛點,她們謀劃胤禛嫡福晉之位的很大原因,就是受不了她們這兩位曾經高高在上的嫡母(女),竟要給翻身的庶女/妹行禮。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為了謀劃成功,覺羅氏、柔則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屈身行禮,“臣婦(女)給側福晉請安。”
兩人徹底彎下腰,宜修抬眸掃了兩人一眼,欣賞夠了兩人臉上的屈辱,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在繪春的攙扶下起身,領著兩人去朝暉堂。
在朝暉堂等待許久的甘佳·元惠、齊月賓、宋云芷、苗鑫滿等人,還沒從宜修盛裝美顏中緩過來,就被柔則的傾國容顏驚訝到了,一抹抹憂愁悄然掛在眾人眉宇間。
原本不怎么對付的甘佳·元惠、齊月賓、宋云芷,瞬時統一立場:絕不能讓這位烏拉那拉大小姐久待,一定要盡早“捧”出去。
甘佳·元惠咋舌道:“烏拉那拉大小姐真是大忙人,能來探望妹妹,卻不肯接踏足撫遠將軍府的帖子?!?/p>
柔則一怔,覺羅氏也被“撫遠將軍府”五字打的措手不及,宜修“好心”解釋了句,“甘妹妹的額娘,乃是撫遠將軍府的旁支嫡女。論身份,大姐姐,甘妹妹還是你的小姑子呢。”
“咳咳咳~”覺羅氏清了清嗓子,強硬地轉變了話題,“貝勒府后院人少,宜修,你有孕在身豈能不為貝勒爺著想?你身邊繡夏、繪春長得不錯,該早些開了臉,也好多些人服侍貝勒爺?!?/p>
宜修沒接話,宋云芷覷著宜修的神色,大著膽子開口,“伯爵夫人慎言。此處乃是貝勒府,縱使您乃宗室格格,也不可隨意置喙皇子的后院。何況,府上姐妹雖不多,但服侍貝勒爺向來勤勉,貝勒爺也不是貪戀美色之人!”
齊月賓不緊不慢道:“聽聞大小姐比宜福晉還大一歲,撫遠將軍世子特地回京,想必好事將近。”
覺羅氏張合著嘴,許久才憋出一句,“我家就兩個女兒,側福晉出嫁的早,柔則,本夫人如何舍得?再留兩年?!?/p>
話畢,所有人目光聚焦柔則,柔則兩邊臉頰連同后面修長白皙的脖頸整個都紅了,推搪道:“我也舍不得阿瑪、額娘,想常伴膝下,多多盡孝?!?/p>
“這么說你要拖著我表哥?你快二十了,我表哥也二十二了,你不嫁,我表哥豈不是要一直單著。”甘佳·元惠才不管眼前人的身份,直接回懟。
苗鑫滿不得不替她描補兩句,“瓜爾佳·永謙大人畢竟是家中嫡長子,婚約早已定下,婚期一拖多年,委實是……”
說一半留一半,懂得都懂。
覺羅氏、柔則更加羞憤,實在是不曾想過會這般開場。
偏這時,甘佳·元惠還憤憤不滿地來了句,“哼,相由心生,再美也是個虛偽的婊子?!?/p>
場面一時冷了下來,宜修算著時辰,笑著打圓場,一句嫡母、姐姐是客人,不可在外人面前失了體統,又一句今日好時光,莫要辜負,空氣中的尷尬氣氛消散后,立時吩咐開宴。
“滿堂花香醉人顏,諸位,杯且從容,歌且從容?!?/p>
宜修舉杯暖場,后院眾人再犯嘀咕,也不得不揭過剛剛的話題,飲盡杯中果酒,齊齊冷臉說著場面話。
覺羅氏只好給身邊的丫鬟使眼色,盡快讓柔則離席,再聊下去,臉皮都要撕下來被人踩在腳底肆意踐踏。
遲者生變,還是早些落實謀劃,她才心安。
丫鬟立馬一個失手,“不巧”地打翻酒壺,滿壺酒都撒在柔則衣襟上,覺羅氏立馬搶先說:“宜修,你嫡姐濕了衣襟,讓她下去更衣,也好休整下?!?/p>
宜修自無不可,笑著點頭。珊瑚卻留了個心眼,讓描冬暗中尾隨,打算找個錯處,盡快把這倆不對勁的母女“趕”出貝勒府,看著就心煩。
柔則與覺羅氏對視一眼,淺笑著隨丫鬟離席。
“身子這般差,剛說幾句話啊就累了,就這兒,如何擔得起撫遠將軍府主母之位。”甘佳·元惠瞧見柔則離席,小聲嘀咕: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就柔則這弱柳扶風的做派,天生就是做妾的。
這話聽的苗馨滿連連扶額搖頭,心想再讓這人待下去,早晚要干起架。
頓時踢了這蠢貨一腳,讓她也以更衣為名離席,乖乖的回枕風居,安分點。
甘佳·元惠反抗無果,只能滿腹牢騷的切弱弱走了。
更新時間:2025-04-16 17:2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