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內的人出來,才發現竟不是南聲聲,而是她的貼身小丫鬟。
“大公子,蘇公子,我們姑娘睡下了,請你們回吧?!贝核Z氣冷淡對著兩人福身。
睡了?南霽川和蘇鶴眠同時皺眉。
這不可能。南聲聲三年未見他們,怎么可能連面都不見就自己睡下了?而且還是青天白日。
“聲聲是不是在使性子?我進去看看?!蹦响V川說著就要進屋,被春水一把攔住。
“大公子雖是姑娘堂兄,但就這樣入姑娘閨房,于禮不合吧?”
南霽川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讓自己進屋,這是那小丫頭片子的吩咐?
她不是一直很黏自己的嗎?為何今日連見也不見?
“此話當真?若如此,本公子倒要回府了?!碧K鶴眠有些不悅地提高了聲音,順道伸長了脖子往屋內瞅去。
都這個時候了,那丫頭還不出來挽留自己嗎?
真不知道她發的哪門子瘋!
“沒錯,就是姑娘親自吩咐的。哦對了——”
春水拿出一根青玉簪子,“姑娘讓奴婢把這個給蘇公子,蘇公子慢走不送?!?/p>
春水說完,啪的關上了門。
南霽川忍無可忍,一腳踢在門上。
“南聲聲,你別不知好歹!三番兩次任性就算了,當真以為你還是小孩子嗎!”
“堂兄別說姐姐了,她定是氣我們沒接上她。等姐姐氣消了,采薇再過來賠禮道歉?!蹦喜赊泵“l火的南霽川。
蘇鶴眠拿起簪子在手里摩挲,皺眉思索。
不應該啊,當初那丫頭可是對自己掏心掏肺的。
十歲那年,為了給他繡個生辰荷包,愣是不眠不休。
奈何繡工不行,蘇鶴眠只看了一眼就賞給了下人,卻不知連下人都看不上。
有一次自己生病,沒什么食欲,南聲聲知道后不顧規矩禮數,也要跑來蘇府親自給他熬粥。
只因自己曾經無意提到,聲聲的蓮子粥熬得還勉強不錯。
她在蘇府像個下人一般端茶倒水地伺候,引得蘇家的下人和長輩們紛紛側目,覺得這位侯府嫡小姐這輩子就賴上蘇家公子了。
對自己用情如此深的女子,怎會突然間返還自己送她的定情之物?
這簪子是他送給南聲聲十歲的生辰禮,也是這么多年送的唯一禮物。
她當初拿到時愛不釋手,立馬就戴上了,她曾說連睡覺都舍不得取下,今日卻還了回來。
原來南聲聲也會生氣,這倒是新鮮。
“蘇兄莫怪,聲聲這是太在意你,才會耍脾氣的,過會兒就好了?!蹦响V川像個體貼周到的兄長,為南聲聲挽回未婚夫。
蘇鶴眠挺直了腰板,沒錯!南聲聲就是因為在意,所以才使小性子。
過兩日她自會眼巴巴來找自己。
畢竟,她一向如此。
“那我就回去了,改日再來拜訪?!?/p>
蘇鶴眠正要走時,南采薇猛地捂住心口咳嗽起來。
“好久沒聽到鶴眠哥哥的琴音了,眼下時辰還早,不如去朝陽院彈奏一曲?”
“也好,今日在翠湖未盡興,蘇兄與我一道去采薇的院子?”
見兄妹二人都挽留,蘇鶴眠笑著應下。
臨走時,南霽川留了幾件衣裳在門口?!敖o你們姑娘置辦的,拿進去吧。”
屋內,南聲聲看著那幾套花色鮮艷的衣裳,冷笑一聲就丟開了。
……
片刻后,朝陽院內響起了鳳求凰的琴音。
婉轉的曲子穿透侯府的門墻,透入西廂院屋內。
自己的未婚夫在別人的閨中彈琴,真是可笑。
要是以往,她必然想也不想就沖了出去,說什么也要將蘇鶴眠拉到自己院子。
他的琴音,只能為自己而響。
可現在,南聲聲只覺得這曲子聽起來渾身刺撓難受。
她起身開了房門,站在檐下吹冷風,想以此讓自己冷靜些。
朝陽院,一曲作罷,蘇鶴眠有些失落。
琴音想來已經傳到西廂了吧。為何她還不過來?
往日每逢自己彈琴,南聲聲就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滿目崇敬。“鶴眠哥哥彈得真好聽!”
方才自己彈了那么久,她竟能忍住不找自己。
蘇鶴眠的臉色黑了下來,覺得南聲聲確實有些過分了。
罷了,今日自己也有錯。蘇鶴眠決定委屈一次,再去西廂看看她。
蘇鶴眠謊稱回府,卻獨自來到西廂院門前。
果然,他看見南聲聲站在廊下若有所思,滿目哀傷。
蘇鶴眠嘴角揚起笑意,看吧,她就是嘴硬,眼下只怕忍不住要來找自己了。
“聲聲,我來了。”蘇鶴眠大步踏入院中,背著手,等待南聲聲朝自己而來。
看著面前這個高大的男子,南聲聲步子未挪動半分,心中驟然浮現起那些往事。
禮部侍郎蘇家的公子蘇鶴眠,是她青梅竹馬的玩伴。幼時對她來說,他像兄長,像親人。
十歲那年,兩府長輩都有議親之意,便早早定下了親事,只等孩子們長大成人。
“蘇公子?!蹦下暵暡贿M反退,與他保持著數步之遙的距離。
“你……叫我什么?”
以前南聲聲都是叫他鶴眠哥哥的,怎么三年不見,倒這樣生分。
南聲聲似乎并無過多的話與他說,目光交匯之后,她望向了遠處。
“今日我們去城外接你,你倒是自己先回了。日后不可如此任性,若不需要我們來接,給個信就是。”蘇鶴眠有些責備之態。
南聲聲冷笑,“我倒是想給信,只怕會打擾你們游覽翠湖的興致?!?/p>
“你……都看到了?”蘇鶴眠的笑容有些僵硬,“采薇沒見過皇城的雪,就帶她游覽了片刻,以前又不是沒帶你出游過,這有什么好置氣的?!?/p>
“蘇公子到底是我們姑娘的未婚夫,還是別人的?!贝核牪幌氯チ?,氣鼓鼓的。
“公子陪著別人游湖,我們姑娘卻在城外等了三個時辰,還差點落下懸崖。還好姑娘命硬,這才活著回來。蘇公子難道看不見,姑娘的手都凍傷了嗎!”
“春水!”南聲聲立馬攔住。這些話,如今對他說,沒什么意義了。
果然,就見蘇鶴眠有些錯愕,隨后便道。
“怎么會摔下懸崖?皇城外官道平坦,十輛馬車都可并駕齊驅?!?/p>
“那是晴日。蘇公子難道不知如今臘月,城外大雪下了幾日,路面結的冰都三尺厚了!”
蘇鶴眠愣住,忽然急走兩步上前?!奥暵?,都是我不好,若是知道城外官道結冰,就早些來接你了?!?/p>
南聲聲適時往后一步,蘇鶴眠原本想牽她的手頓在半空。
“蘇公子——在意我?”
“我是你未婚夫,如何不在意你?”蘇鶴眠的聲音又柔又輕。
若是以往,聽到這樣低沉的少年嗓音,南聲聲只怕早淪陷了。
可如今,她只覺得虛偽。
才從別的女子屋里撫琴出來,就跑到自己面前說在意。
真是惡心至極,呸!
“蘇公子還是把這份心疼給別人吧,我受不起?!?/p>
更新時間:2025-04-16 12:02: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