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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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在沈府門前時，我頭上的血已經凝固，結成了暗紅色的痂。

沈蘇蘇嫌棄地瞥了我一眼，故意踩住我褪色的紅裙下擺。

「姐姐小心些，這門檻可高了?！?/p>

她聲音甜膩，卻笑不達眼底。

布料刺啦一聲裂開，我踉蹌著撲倒在青石板上，膝蓋傳來鉆心的疼。

府門前等候的仆婦們發出壓抑的嗤笑，我條件反射地蜷縮起來，護住頭臉：「對不起，我錯了……」

「又在裝可憐?！股蚓靶蘩淙坏穆曇魪念^頂傳來：「起來，祖母等著見你?！?/p>

我顫抖著撐起身子，破碎的紅裙像枯萎的花瓣散開。

恍惚間又回到貞女堂那個雨夜，堂主用鞭子挑開我的衣襟，笑著說「紅色最襯你」。

沈蘇蘇突然驚叫一聲：「哥哥！她腿上好丑?。　?/p>

我低頭看去，左腿內側露出一道猙獰的疤痕，像蜈蚣般蜿蜒至裙底。

那是貞女堂第一年，李嬤嬤用燒紅的鐵釬烙下的「貞潔印」，像屈辱一般這輩子都洗不掉。

沈景修的眼神驟然變冷。

他解下外袍扔在我身上，布料帶著松木香，卻讓我想起那些男人事后扔來的銅錢。

當螂，當啷，我頭暈目眩。

我胃里一陣翻涌，強忍著才沒吐出來。

「遮好你的腌臜?！顾а狼旋X：「別污了祖母的眼?！?/p>

沈府張燈結彩，回廊下掛滿壽字燈籠。

我裹緊沈景修的衣袍，亦步亦趨跟在他們身后。

經過荷花池時，沈蘇蘇突然轉身，用只有我們能聽見的聲音說：「聽說貞女堂會教姑娘們伺候人的本事？待會兒壽宴上，姐姐可要好好表現?！?/p>

我渾身一僵，池水倒映出自己慘白的臉。

那些被鐵鏈鎖在暗室的夜晚，堂主捏著我的下巴說：「學不會討好男人，就永遠別想出去?！?/p>

「蘇蘇說得對?！股蚓靶奕粲兴迹骸讣热辉谪懪脤W了規矩，總該讓祖母看看成效。」

正堂里觥籌交錯，沈老夫人端坐在主位。

我跪在堂下行禮時，聽見四周響起窸窣的議論。

「這就是姜家那個不知廉恥的？」

「聽說在貞女堂待了三年？」

「瞧那走路的姿勢，肯定不干凈了?！?/p>

我緊抓住衣角，求助般看向沈景修。

4

「祖母，蘇蘇祝您生辰快樂，長命百歲?！?/p>

沈蘇蘇擋在我面前，一襲白裙，宛若出水芙蓉，她不經意回頭瞥我一眼，滿是得意。

我頓時自卑地低下頭，發絲垂落，貼在地面。

我聽見自己聲音細弱蚊蠅：「……棠語，見過祖母，祖母萬福金安?！?/p>

可是周圍賓客喧鬧之聲過盛，無人在意我。

「我今年已然八十，你這話什么意思？盼著我再活一二十年就死？」

祖母絲毫不給沈蘇蘇面子，面露不悅。

她拐杖敲地，冷聲道：「沈景修，這就是你非要帶進沈家的野種？也不知道隨了誰的根，這么不會說話。呵，我倒是忘了，那蘇姨娘不就是和屠夫跑了？取的名字也這么沒文化！」

更新時間：2025-04-11 23:2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