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語第一天轉學來清北附中,陌生的學校,陌生的班級,陌生的人,一切都是陌生的。
在開學的前一周,形單影只,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下學 ,她性格內斂,不比那些活潑外向的人能很快融入新的班集體。
加上高三主要以學習為重,全都忙著復習備考,班上多一人少一人無所謂,也是在與同桌池漫的相處中慢慢熟識起來,并成為她高三那年最好的朋友。
班上成績優秀的佼佼者眾多,她的成績不算拔尖,排在班級的中間位置,高三每個星期都要考試,成績單上印象最深的當屬周澤聿。
上課偶爾趴著睡覺,卻不影響他次次霸榜第一的成績,老師在課堂上講課,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誰叫人家有狂妄的資本,其次就是過分出眾的顏值,在門口張望的女生,十個有八個是沖著他來的。
快半個學期下來,江知語也只是把班上的同學認清了,很多人甚至沒說上一句話,周澤聿就是其一。
兩人第一次接觸,是在某個一月一次的兩天假期,那天江知語回到家,家里沒人,一個人在臥室看書,接著客廳傳來江恩善夫婦的爭吵聲,或許是不知道家里有人,兩人也沒避諱。
江知語在臥室聽得清清楚楚,原來是繼父不滿母親每個月給她的生活費由原來的四百塊生活費漲到五百。
直到她走出來,兩人才停下爭吵,江知語沒去看繼父的臉色,江母還想說什么緩解氣氛。
那一刻江知語只想逃離那個家,留下來也只會徒增尷尬,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回學校了,背著書包離開才回來不到一個小時的家。
走在寂靜空蕩的校園,江知語告訴自己不用在意,可難免心情還是受到了影響,一步一步走上樓梯。
高三的日子萬分寶貴,面對一個月只有一次的寶貴假期,幾乎所有學生還是選擇回家,學校中只余少數實在離家遠的學生。
江知語從三樓的走廊向下眺望,時間已到十一月,階梯教室門前的幾顆銀杏樹留下滿樹的金黃,清風拂過,簌簌密密掉落一地。
撐著手,頭輕磕在欄桿上,靜聽著風吹樹葉的聲音,情緒被撫平,又回到教室繼續復習。
中途收到了母親的消息,話語里小心翼翼,江知語能理解母親的難處,總歸還是要顧忌弟弟的感受。
江恩善除了做不到一視同仁,對江源這個親生兒子也是真的好,回了母親的消息,說自己沒放在心上,留在學校正好能靜心復習。
捏著手機發呆,剛收拾好的情緒如抵擋不住的洪水卷土重來,只覺得心里一陣沉悶,還有幾步階梯,腳下沒注意,踩空了。
江知語下意識去抓旁邊的扶手,沒抓到,整個人朝前往下跌,一瞬間心提到了嗓子眼,聽天由命地閉上了眼睛。
全身都很疼,江知語眼眶泛紅,咬咬牙,雙手撐著地面,掙扎著坐起來,手肘和膝蓋都很痛,小心翼翼掀開袖子和褲腿,果然擦破了一大塊皮,還在往外冒血。
各種糟糕的情緒全部涌來,眼淚不爭氣地從眼眶滑落,過了半分鐘,擦干臉上的淚水,安慰自己沒有被人看到這丟臉的一幕也算是一件幸事。
扶著一旁的欄桿艱難地站起來,不可避免地扯到某些痛處,疼得眼淚又要落下。
在抬頭的瞬間,看到下一樓樓梯的轉角處不知道什么時候佇立著一個人。
十一月天氣已經轉冷,周澤聿左手揣著兜,身上是一件黑色外套,右手手臂搭著一件球衣,估計是剛打完球回來,還能看到他鬢角濡濕的頭發,五官逆著光,更具沖擊性,瞳孔漆黑,像是深不見底的漩渦。
江知語神情怔了一怔,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自己在哭,也沒指望他會出手相助,按照周澤聿的性子,視而不見她都不會覺得奇怪。
她原本是要下去的,可現在周澤聿站在那,扶著扶手有些不知所措,糾結是上還是下,最終理智戰勝尷尬,她沒去看周知聿的表情。
估計周知聿到現在還不知道班上多了一個人,對,還不認識她。
她在心里這樣安慰自己,試著邁出一步,疼地眉頭皺起來,膝蓋上的傷被牛仔褲磨到,更疼了。
按照這樣的速度,估計要等到天黑才能走到醫務室,醫務室也正好關門了。
幾分鐘前還慶幸沒人看到這丟臉的一幕,現在被看到,還是一個事不關己的,江知語眼里再次蒙上了一層水霧。
正想著,腳步生了從樓梯間自上而下,再抬起頭時,人已經到了跟前。
周澤聿凝著她一副慘兮兮的模樣,羽絨服臟了,眼睛紅的好不可憐,可偏偏人還倔,也不知道開口,看她剛才的樣子,估計是要拖著受傷的腿一瘸一拐走到五百米遠的醫務室。
“江知語,不會開口?”
“摔到哪了?”
差了兩個臺階,江知語與他平視,劃過一絲震驚,他記得她的名字?
此刻的模樣一定很狼狽,她低下頭,只是小聲開口:“手肘和膝蓋。”
周澤聿沒再說話,把手中的球衣丟給她,彎腰在她面前蹲下,意思不言而喻,
面前是寬闊的脊背,江知語抱著球衣,懵懵地彎腰,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在他背上。
周澤聿雙手小心地穿過她的腿彎,繞過膝蓋的地方,站起來,人輕飄飄的,沒什么重量,走過一個又一個臺階。
男女有別,摟著他的脖子這樣的行為實在太親密了,江知語一手拿著他的球衣,一手虛虛搭在他的肩膀處,這樣近的距離,能清晰地看到他脖頸上青色的血管,以及耳后根那顆不太明顯的小痣。
她從未這樣近的距離靠近一個男生,無論是呼吸還是心跳都在以一種不可控制的速度。
身上是干凈清冷的木質調松杉香,頭發很黑,側臉輪廓鋒銳,穿過一條沿溪小道,兩旁的柳樹這個季節只剩下蕭條的樹枝,垂落在水面上。
學校里并沒有多少人,只遠遠看到幾百米外的人影,耳畔刮過涼風,臉頰上的燥熱一陣一陣。
“這是怎么了?”
醫務室的值班醫生連忙迎過來,周澤聿將她小心放在椅子上。
“從樓梯上摔下來,摔到了手肘和膝蓋?!?/p>
“怎么這么不小心,讓我看看具體摔到哪了?”
江知語并未反駁,摟起衣袖和褲腿,幾處的傷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觸目驚心,傷口只周圍的肌膚已經烏青。
周澤聿微不可察地呼吸一緊,心里難以言喻生出一股心疼,都摔成這樣了,剛才還能保持一聲不吭。
叫什么江知語,干脆叫忍者神龜吧。
更新時間:2025-04-10 08:03: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