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緬懷逝者的時刻。
天空陰沉,細雨蒙蒙,溫度濕冷。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走在半山坡上,中長款風衣被風吹起,衣服腰帶搭在身后,褲腳帶著水漬,他沒有撐傘,手里捧著一粟百合花和一捧紅玫瑰。
雨滴落在玫瑰花瓣上,顯得更加嬌艷刺眼。
高大的身影迎著風走在雨中,顯得蒼涼落寞。
這是一條通往山上烈士陵園的路,那里躺著他愛的人。
八年過去了,思念又加深了一刻。
山坡上青松翠柏,傲骨崢嶸。
秦泊淮走進第87排,溫哥,溫暖我來看你們了,一束百合花擺在了溫永志的碑前。
另一捧紅玫瑰擺在了溫暖的碑前,他蹲下身。
伸手摸著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一身制服,冰清圣潔,面容柔和,嘴角含笑,他每年來看她都會帶一捧紅玫瑰。
就如她活著的時候,每年情人節都會送她一捧紅玫瑰。
“暖暖我碰見了一個女孩,眼睛長得和你很像,她看我的時候,就像你在看我?!憋L停了,雨點變得密集,霧氣籠罩著整個陵園,滿山透著陰郁的氣息。
溫永志和溫暖是兄妹,他們都出生在秦淮河,哥哥大學畢業后,來到邊境當了一名邊防緝毒警察,被派到販毒團伙里當臥底,身份暴露,于十年前犧牲,警號被永久封存,身份被隱藏,以免家人遭到報復迫害。
妹妹溫暖和秦泊淮是大學同學,也是一對戀人,哥哥犧牲后她勵志也要當一名緝毒警察,決然來到云城邊境,在執行任務時遭迫害,于八年前犧牲。
毒販手段殘忍,身體被多人侵犯,活活折磨至死。
妹妹犧牲后,兄妹被追加烈士,埋葬于邊境烈士陵園。
緝毒警察犧牲后信息被公布出來,就意味著上下三代已無直系親屬。
秦泊淮家里世代經商,和顧青峰在同一所大學里讀的是管理學,兩個人大學期間還一起創過業。
畢業后追隨溫暖來到邊境,棄商從政。
在挨著溫暖的墓旁邊,是一個閑置的墓,那是秦泊淮向組織申請給自己留的,已代表他抗毒到底,視死如歸的決心。
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墓將來埋的又是一個他不愿意看到犧牲的人。
他立在雨里,久久不愿意離去,凝視著碑上照片,眼眸溢出的深情被雨水遮擋,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寬厚筆直的脊背,散發著悲傷,全身透著孤獨的冷寒。
“泊淮,我好愛你!”女孩的聲音甜甜的,好看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暖暖,你愛我什么?我媽說我這種性格不討女孩子喜歡?!?/p>
“秦泊淮,幸虧你性子冷,說話不著待見,你長得這么好看,再會花言巧語,全國女孩子都被你騙光了?!?/p>
“我只想騙你一個人,嫁給我吧!”
“好,等我幾天,有一個女毒販需要從邊境押送到北郊監獄,我把工作忙完,回去我們就領證?!?/p>
想到這些嘴角噙著笑,不敢再往下回憶了,接下來都是痛苦的記憶,他沒有等到她回來!
江灣被江父安排到了市中心醫院里實習,現在是一名實習麻醉師,這幾天她出來單住了,房子是父親給他準備的三室一廳,市中心的位置,交通便利,離上班的醫院很近。
醫院走廊上,江灣剛從手術室出來,套上白大褂,看上去清冷了許多,頭發扎了個丸子頭,顯得更加高挑。
看了一眼手表,下班時間到了,填了幾張表格,換上衣服走出了醫院。
天色暗了下來,斷斷續續下了一天的雨,終于停了。
不遠處的十字路口有人燒紙,灰塵滿天,煙霧繚繞。
江灣看了看還是文明祭掃,以免污染環境。
醫院附近有很多大小花店,她買了一捆百合花抱在懷里,視線都被花遮擋住了,有幾十朵。
找了一個偏僻人少的十字路口,把花放在路邊的一棵玉蘭樹下。
“爸,媽,姑姑,我好想你們呀,我現在過得挺好的,你們不要惦記我,我已經長大了,可以把自己照顧好?!苯瓰臣t了眼眶,為了不讓淚水流下來,抬頭想看看天上的星星,天空漆黑一片。
天空又飄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
江灣沒有雨傘,靠在樹下,等了一會也沒等來一輛出租車,位置比較偏僻,一個行人都看不見,四周靜的陰森詭異。
包里電話響了,按了接聽鍵,是醫院新來的胸外科醫生打來的,晚上有一臺急診手術,麻醉師是醫院里一級麻醉師范主任,問她有空可以去觀摩。
江灣把包頂在頭頂,從這里到醫院步行十幾分鐘的距離,打算跑過去。
“跑什么?”一個男人囂張的聲音響起,尋聲看去,男人一身黑衣,沒有撐傘,渾身濕漉漉的。
“怕見到鬼?!?/p>
秦泊淮嘴角一抽,“是不是我比鬼還可怕?!?/p>
腳步逼近,站在她身前,低頭看著她,高大的身軀遮住了她的視線,帶著一絲清冷,雨水從他烏黑的發絲滴落,流過他高挺的鼻梁,輕抿的薄唇,黑色風衣被風吹起一角,江灣傻愣愣的看著她。
“傻了?”
江灣回神,“你這是濕身誘惑。”
“算命的說,下雨天站在這個路口就能見到想見的人,我就試了試,為表誠心傘都沒打。”
“那你見到了嗎?”江灣睜著一雙桃花眼,認真的問。
秦泊淮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
“去哪,我送你,”他揚了一下手,一輛越野車從拐彎處開了過來。
“醫院?!?/p>
“這么晚了還加班?!?/p>
“嗯!”
很快車子停在了醫院樓下,江灣說了句謝謝,就要下車,手腕被攥住,“有事?”
“你猜我見到我想見的那個人了嗎?”
江灣回過頭看他,車內光線暗淡,男人五官隱在昏暗里,一雙眸子格外清明,有一絲期盼。
江灣明白他的暗示,抽回手腕,下車關門前說了一句,“你好傻?!?/p>
看著女人走進醫院大樓,秦泊淮從風衣口袋里摸出一盒煙,打開發現煙盒里進了水,捏扁丟在座椅上,吩咐,“開車?!?/p>
更新時間:2025-04-09 10:5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