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秋雨：黑暗中的絕望掙扎

在偏遠閉塞的山村里，盲女秋雨的命運如風雨中搖曳的燭火，脆弱而無助。

奶奶出生于1930年，如今已74歲高齡。在那個動蕩貧窮的年代，十三四歲結婚并不罕見，這樣的觀念在奶奶心中根深蒂固。所以，當奶奶知道眾人給秋雨安排找婆家時，她并未反對。在她的認知里，這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

那日，三嬸邁著細碎的步子，輕輕湊近正坐在門檻上發呆的秋雨。三嬸臉上擠出一絲看似關切，實則暗藏算計的笑容，刻意壓低聲音說：“秋雨啊，三嬸給你物色了個婆家，過幾天那男的就來見你。要是他問你喜不喜歡，你就照三嬸說的答：‘我又看不見，年紀還小，萬一去了你家，你虐待我可怎么辦？’”秋雨茫然地側過腦袋，空洞無神的雙眼微微顫動，稚嫩的臉上滿是對未來的迷茫與無措，只能懵懂地點點頭。

對于年僅14歲且雙目失明的秋雨而言，外面的世界宛如遙不可及的夢幻泡影，她所知甚少，一切都被黑暗籠罩，顯得那么陌生而遙遠。她就像一只被困在狹小世界里的小鳥，對即將到來的命運轉折毫無察覺。

這日午后，冬日暖陽吝嗇地灑下幾縷光線，帶來些許若有若無的暖意。秋雨出于想要為家里出份力的單純想法，摸索著輕輕拉住5歲小雪的手，聲音輕柔地說：“小雪，走，咱們出去玩?！毙⊙┡d奮地反握住秋雨的手，脆生生地回應：“好呀，姐姐！”兩人手牽手，在小雪的引領下，朝著屋后山林走去。

山林中，陽光努力透過稀疏的樹枝，灑下一片片斑駁卻并不溫暖的光影。樹木大多只剩光禿禿的枝干，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發出嗚嗚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凄涼。秋雨雖眼前漆黑一片，卻能隱隱感受到那微弱陽光帶來的一絲溫度，她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的寒意讓她不禁微微顫抖，輕聲對身旁的小雪說道：“小雪，今天太陽好，咱們順便撿些掉落的干樹枝，抱回家當柴燒?！毙⊙┕郧傻鼗貞骸昂绵?，姐姐，我幫你一起找?！?/p>

小雪像只歡快卻不知憂愁的小鳥，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她那明亮的眼睛敏銳地搜尋著地上的干樹枝。只要一發現目標，就迅速地撿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處。秋雨則伸出纖細且略顯冰涼的雙手，在小雪的攙扶下，慢慢蹲下身子，在地上緩緩摸索著。每一次手指觸碰到干樹枝，她都會微微一喜，小心翼翼地撿起，摸索著遞給小雪放置樹枝的地方。

山林中荊棘叢生，秋雨在摸索著前進時，頭發常常被荊棘上尖銳的刺勾住，每一次拉扯都讓她頭皮生疼，但她只是默默忍受著。小雪看到姐姐頭發亂了，便會奶聲奶氣地提醒：“姐姐，你頭發亂啦?！鼻镉曛皇俏⑽⒁恍?，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澀，輕聲說道：“沒事，咱們接著撿?！?/p>

沒過多久，她們就已經撿了好大一堆柴。這時，二嬸那尖銳刺耳的聲音從共有的場壩方向驟然傳來：“秋雨！小雪！趕緊把你姐姐帶回來！”小雪聽到后，脆生生地回應：“好嘞！”秋雨微微側過腦袋，辨明聲音的方向，然后一手緊緊牽著小雪，另一只手摸索著抱起柴，在小雪的帶領下，迎著如刀割般的寒風朝著場壩走去。

回到場壩，秋雨憑借著記憶和感覺，摸索著走進自家屋子，緩緩來到廚房，輕輕地將柴放下。當她轉身時，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她敏銳地感覺到有好幾個人在場。她能聽到不同的呼吸聲，還能根據聲音的方位大致判斷出人數。繼母滿臉嫌棄地快步走上前，一把將一套破舊灰暗、散發著陳舊氣息的衣服塞到秋雨手里，沒好氣地說道：“秋雨，去把這套衣服換上，把頭發梳好再出來?！鼻镉曜齑轿⑽㈩澏?，像只受驚的小鹿，輕聲應了句：“嗯?！北忝髦哌M房間。她的手微微顫抖著，在桌子上、柜子里四處摸索，費了好大勁才找到那把缺了齒的梳子。她忍著頭皮被拉扯的疼痛，一下又一下地梳理著打結的頭發，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倔強地不讓它們落下。換好衣服后，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緩緩地走出房間。

介紹的老太太看到秋雨出來，立刻快步上前，輕輕拉住她的手，語氣溫和得有些虛偽地說：“秋雨，來?！闭f著，便將秋雨帶到三嬸、二嬸以及那個男人所坐之處，安排她坐在中間位置。堂姐妹們和沈飛哥哥都去上學了，場壩里此刻只剩下他們幾人。

男人目光直直地落在秋雨身上，眼神中帶著讓人不太舒服的打量，開口問道：“姑娘，你對這事兒有啥想法？”秋雨滿心都是慌張與懵懂，雙手不自覺地緊緊絞著衣角，機械地重復著三嬸教的話：“我年紀小，眼睛又看不見，也不會干活，要是去了你家，你虐待我可怎么辦？”男人叫小貓，曾有過一段婚姻，只因他脾氣暴躁，還有家暴的惡習，妻子在無數個飽受打罵的夜晚后，不堪折磨，最終狠心地拋下一切離他而去。如今他帶著個患有癲癇且比秋雨大兩歲的傻兒子。小貓趕忙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說道：“姑娘，你放心，既然我選了你，就一定會好好對你?！鼻镉曷犞脑?，心中半信半疑，可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別的選擇。她就像一艘在茫茫大海中失去方向的小船，只能任由命運的浪潮將自己推向未知的彼岸。

初次見面，一家人煮了米飯，還炒了兩個菜來招待小貓和老太太。用餐完畢，小貓便和老太太一同離去。

過了些時日，第二次來人，小貓并未現身，只有那位介紹的老太太登門。夜幕如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悄然籠罩大地，四周安靜得可怕，只有寒風在屋外肆虐呼嘯，仿佛要將世間的一切都吞噬。秋雨、奶奶和老太太圍坐在明亮卻冰冷的電燈下。老太太臉上堆滿了虛假的笑容，聲音刻意放得溫柔，輕聲問秋雨：“孩子，你覺得那小伙子咋樣，喜歡不？”對于秋雨而言，她對外界的認知極為有限，根本沒意識到這背后所隱藏的深意。老太太接著誘惑道：“要是你喜歡，下次來我就給你帶兩套新衣服，算是訂婚禮物?！鼻镉昵宄赜浀?，自己第一次穿上新衣服，還是繼母與爸爸結婚的時候。那是一套運動服，盡管款式并不新穎，尺碼也不太合身，但在秋雨心里，那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衣服。她還記得自己穿上它時，小心翼翼地撫摸著衣服的紋路，感受著那從未有過的新奇與喜悅。此刻，單純的她興奮得小臉通紅，連連說道：“我喜歡，我喜歡！”她根本不知道，這簡單的“喜歡”二字，即將決定她往后的人生，會讓她走進一個全然陌生的家庭，去過一輩子。她滿心只想著漂亮的新衣服，仿佛那就是世間最美好的事物，卻不知前方等待她的是無盡的深淵。

是啊，都說男孩窮養，女孩富養，確實是有一定道理的。像秋雨這般，自幼生活在困苦之中，從未領略過世界更多的美好，所以極易被這些微小的誘惑所吸引。倘若她能成長于一個環境優渥、充滿關愛的家庭，又怎會僅僅因為兩套新衣服，就陷入這無盡的深淵。

第三次，男人背著一個裝滿酒肉糖的背兜，與老太太一同前來。男人給三叔家、二叔家以及秋雨繼母家，各送上一瓶酒、一塊肉和一包糖。秋雨繼母和嬸嬸們其實也沒打算讓男人拿出太多錢，畢竟秋雨眼睛看不見，她們心里清楚要多了人家也不愿意給，她們的主要目的還是盡快把秋雨嫁出去。所以繼母只是提了讓男人拿點錢出來辦酒席，宴請親朋好友，走個過場就行。男人聽聞后，面露難色，顯然是拿不出，又或許是根本不想拿這筆錢。

白天下午，男人瞅準時機，把秋雨帶到自家后園談話。后園里，一片荒蕪，寒風如猛獸般肆虐，吹得人幾乎站立不穩。一邊是年僅十四歲、懵懂無知的盲女秋雨，另一邊是心懷算計的四十歲男人。男人哄騙秋雨說：“秋雨，晚上我帶你走，去我家。咱不把錢給他們，我把錢留著給你買兩套新衣服?！鼻镉隄M心想著漂亮的新衣服，她本身眼睛看不見，對外界接觸又極少，根本意識不到其中潛藏的危險，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她就像一只單純的小羊，毫無防備地跟著狼走進了未知的黑暗。

11月的夜，寒風愈發凜冽，仿佛要將世間萬物都凍住。到了晚上，秋雨記著男人白天的承諾，懷著對新衣服的期待，跟著男人離開了家。小雪玩耍回來，沒看到姐姐，焦急地四處尋找，嘴里不停地喊著：“媽，姐姐呢？我姐姐去哪兒了？”繼母和其他人這才驚覺秋雨跟著那男人走了。

秋雨跟著男人在寒風中瑟縮著走了四五個小時才到他家。男人的家是一間破敗的小瓦房，用木板簡單隔成里外間，外間設了個小灶用來煮飯，里間擺了兩張床。男人和患有癲癇的傻兒子擠在一張床上，另一張床安排秋雨睡。地面還是泥土地，條件十分簡陋，寒風吹過，木板縫隙發出“嗚嗚”的聲響，仿佛在低泣。

夜幕降臨，疲憊不堪的秋雨躺在那張冰冷的床上，單薄的被子根本難以抵御透骨的寒意，她蜷縮在床角，滿心都是不安，可仍對新衣服抱有一絲期待。男人和兒子睡的那張床不時傳來兒子含糊不清的夢囈聲，在這寂靜且逼仄的空間里，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悄然蔓延開來。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男人悄悄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向秋雨的床鋪。秋雨在睡夢中隱約感覺到危險正在靠近，可還未等她做出反應，男人已如惡狼般猛地撲了上來。秋雨驚恐地瞪大空洞的雙眼，瘦弱的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拼命掙扎著，試圖推開眼前的惡魔。她聲嘶力竭地大聲呼救，聲音在狹小的房間里絕望地回蕩，卻被男人粗暴地捂住嘴，只能發出嗚嗚的悶聲。

“求求你，不要……”秋雨在心底絕望地哀求著，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無神的眼中涌出，打濕了破舊的枕頭。男人如野獸般瘋狂，全然不顧秋雨的掙扎與哀求，肆意地踐踏著她的尊嚴和希望。秋雨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無盡的黑暗深淵，寒冷、恐懼與絕望將她緊緊包圍，身體和心靈都遭受著劇痛的折磨，她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在這漫長而痛苦的過程中，秋雨的腦海里閃過與爸爸相依為命的溫暖畫面。她想起小時候，爸爸總是把她扛在肩頭，帶她去看山那邊的風景，雖然她看不見，但能感受到爸爸溫暖的肩膀和溫柔的聲音。爸爸還會輕聲安慰她，告訴她不要害怕黑暗，一切都會好起來。要是爸爸沒有因為那件事進監獄，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同意自己這么小就找婆家，不會讓自己陷入如此絕望的境地。然而，現實卻如此殘酷，她只能在無盡的絕望中默默承受。

三天后，二叔、二嬸和繼母放心不下，決定去看看秋雨的情況，也想找那男人出口氣。他們找到了男人的家，男人見到他們后，趕忙賠禮道歉，還在家中做了飯招待眾人。飯后，眾人準備離開，三嬸臨走時說道：“我們這些做叔叔嬸嬸的也沒啥過分要求，秋雨她奶奶從小把她帶大不容易，你找個時間買點酒肉去看看老人家，感謝她的養育之恩?！?/p>

然而，兩個月過去了，男人卻始終沒有去看望秋雨的奶奶。

從那以后，小貓白天常常外出，家里只剩下秋雨和他的傻兒子。為了防止傻兒子出去闖禍，小貓用一根繩子，一頭套在傻兒子的腳上，另一頭套在門枋上。秋雨每天不僅要照顧傻兒子，還得做飯。傻兒子雖然可憐，遭受著病魔折磨，16歲了個子卻只有一米四左右，但有時也會失控。有一次，他拿著板凳朝秋雨打去，秋雨躲避不及，身上挨了好幾下，疼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更糟糕的是，傻兒子有時還會尿床。每當這時，小貓回來發現后，便會對傻兒子大打出手，傻兒子凄厲的哭聲在狹小的屋子里回蕩，秋雨聽著滿心恐懼與無奈，卻又無能為力。她不知道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何時才是盡頭，只能在這無盡的痛苦中默默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地獄中掙扎。

更新時間：2025-04-09 08:5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