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寒江孤影 第一回 西涼血案驚天命

殘月如鉤，照著西涼城頭斑駁的"鎮遠"二字。戌時三刻，更夫老周拖著瘸腿轉過董家巷，忽見青石板縫隙里滲出暗紅血水，蜿蜒如蛇。他顫巍巍推開門板，腥風撲面——三十八具尸首倒懸梁上，喉頭皆插著半截染血宣紙，墨跡未干的"冤"字在燭火下泛著幽光。

"快看這傷口！"總捕頭杜仁國半跪在董御史尸身旁，兩指捏起片染血龍鱗。這鱗片薄如蟬翼卻堅逾精鋼，正是西域天山獨有的玄冰龍種遺蛻。他古銅色面龐映著燭火忽明忽暗，腰間"玄鐵令"隨著粗糲手掌顫抖錚鳴，二十年來頭遭覺得這御賜令牌重逾千斤。

城東狀元樓里，陸云正蘸墨謄寫《平戎策》。忽聽得瓦當輕響，抬眼便見窗欞外掠過七道黑影，手中狼毫在宣紙上洇開墨團——那飄忽身形竟似翰林院藏書閣里記載的"七星踏月"，乃是二十年前隨武德侯滿門抄斬的燕陵鏢局絕學。他抓起青布包裹欲追，忽覺背后陰風驟起，三枚透骨釘已嵌入檀木書案，釘尾紅綢系著血書："戊時三刻，城隍廟見"。

雨打芭蕉聲中，陸云攥著血書踏入破廟。神像前立著個蓑衣人，斗笠下露出半張布滿刀疤的臉："陸舉人可知董家三十八口為何而死？"話音未落，廟外馬蹄聲如雷，火光映亮半邊夜空。蓑衣人突然暴起，袖中短劍直取陸云咽喉："他們錯就錯在要查景泰元年的科舉案！"

劍鋒距喉三寸時，陸云懷中《大學衍義》突然崩開絲線，書頁紛飛竟在雨中凝成八卦陣圖。這是他苦研十年的"正十七"雛形，此刻生死關頭，儒家養出的浩然氣與道家玄理竟在雨幕中融會貫通。蓑衣人驚覺劍尖如陷泥潭，待要變招，杜仁國已率玄甲衛破門而入。

"陸公子好俊的功夫。"杜仁國玄鐵令往供桌重重一拍，震得燭臺火星四濺："只是這'七星踏月'的身法，倒讓杜某想起樁舊案。"他虎目如電掃過蓑衣人腰間玉牌，突然瞳孔驟縮——那牌上龍紋竟與董府發現的龍鱗如出一轍。

忽聞屋頂傳來輕笑，瓦片雨簾間探出柄油紙傘。傘下女子著月白襦裙，纖指輕撫算珠："杜大人不妨算算，自景泰元年至今，西涼城科舉中舉者幾何？暴斃者幾何？"顧芷薇玉指撥動檀木算盤，珠玉相擊聲竟暗合奇門遁甲之數。她身后老仆突然擲出賬簿，泛黃紙頁在雨中舒展如扇，墨字被雨水浸染后顯出朱砂批注——盡是當年科舉舞弊的銀錢往來。

杜仁國額角青筋暴起，玄鐵令已捏得咯吱作響。正要開口，遠處突然傳來震天巨響，西涼城墻轟然崩塌。煙塵中現出百余騎赤甲武士，當先者面戴修羅面具，掌中長刀所指處，血色令旗迎風展開，赫然繡著"聽雨"二字。

"二十年了，這局棋總算開了。"楊致遠立在聽雨樓頂，望著城中亂象輕笑。他手中念珠忽散作十八顆，顆顆嵌入檐角銅鈴，梵音混著雨聲蕩開千里。少林絕學"六道輪回"初現江湖，第一顆念珠正落在陸云腳邊，上書小楷："白水瀑下有洞天"。

更新時間：2025-04-09 01:2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