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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滿臉陰鷙。
等他躲開再追來時,我早已入了府,身影消失在姜府大門處。
裴景猶不甘心,冷著臉就想跟進去。
可我和父親早就吩咐過守門的小廝,絕不許放任何一個姓裴的進來。
所以不論裴景如何威逼利誘,都沒能成功入府。
我站在門內,還能隱隱聽到他憤怒的咆哮。
“姜疏婉!你要再鬧脾氣,那咱們的婚事就可以作罷了!”
“到時候你別哭著求我!”
第二日,裴府便有消息傳來。
裴景要與他的表妹定親了。
巧的是,婚期竟跟我定在了同一天。
這一消息鬧得沸沸揚揚,所有人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
我卻淡淡看了一眼裴景特意送的請柬,隨手將其扔進了火爐。
這樣也不錯。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直到婚禮前日,我試穿完鳳冠霞帔,剛準備脫下睡覺。
外墻處卻突然傳來響動。
裴景竟在這時翻墻進了我的院子。
透過半開的窗帷,我看到他陰沉著臉,眼中帶著煩躁不安,瘋狂又急切拍打著我的房門。
“姜疏婉,趕緊給我開門!”
“再不出來,就別怪我硬闖了!”
我坐著沒動,甚至連窗戶都拉了下來緊緊鎖住。
裴景在外面又拍又喊,驚動了整個姜府。
可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冷笑著。
“姜疏婉,我知道你在房間里?!?/p>
“你有本事一輩子別出來!你以為把小門封了,我就進不來了?”
“這么害怕見我,還敢說出與我情義兩絕的話,不就是想讓我來找你嗎?”
“現在我如你所愿了,你要是再藏著掖著,我跟你就真的結束了!”
我聽著他的這些話,只覺得可笑。
他來來回回拿來威脅我的東西,便只有我與他之間的那份情意。
從前我因著這份情意備受煎熬,如今想來,不過庸人自擾。
見我還是沉默,裴景的神情越發難看,像頭困獸一般在我門前來回走動。
很快,姜府的護院就趕了過來。
還有被吵醒的父親和母親。
他們愕然的看著裴景,雖有些生氣,但顧及他的身份,到底沒說些太過難聽的話。
“不知裴世子深夜造訪我兒閨閣,是為何事?”
裴景冷冷道:“姜疏婉呢,我要見她?!?/p>
父親不咸不淡開口。
“裴世子,男女授受不親,疏婉又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裴景啞聲低吼。
“我與她相伴十八載,她是我的未婚妻,有何不能見?”
許是這話實在可笑,父親笑了一聲,眼含譏諷。
“未婚妻?你與婉兒尚未定親,又何來未婚妻一說?”
裴景額上青筋跳動,像是氣狠了,拳頭握得嘎吱作響。
“誰說我與她沒有定親,之前……”
只是說到半路,他的聲音像被扼住咽喉一般戛然而止。
似乎直到這時他才想起,之前的七次定親,皆因他的爽約而未能成功。
若真擺到明面上來說,我與他,早已沒了半點關系。
外面一時安靜下來,只能聽到裴景粗重的喘息聲。
父親冷哼一聲。
“裴世子,請回吧,姜家不歡迎你?!?/p>
裴景沒有動,半晌才突然嗤笑道。
“那又如何,全京都知道姜疏婉求著與我定親七次,在其他人眼里,她早就是被我玩爛的破鞋了。”
“除了我,這京中還有誰敢要她?”
這樣的話實在太過羞辱,我沒想到他居然會在我的父母面前說出來。
怒意瞬間涌上心頭,我幾乎就要推門出去。
可母親的怒喝聲叫停了我。
“裴景!你可以不喜歡婉兒,但你憑什么這么侮辱她!”
“是,她是喜歡你多年,可也是你自己一次次的戲弄她,把她推開,才會讓你們走到今日這個地步!”
“如今她終于想開了,不再纏著你,你在這里無理取鬧又是為了什么!”
說到氣憤處,母親抬起手,狠狠扇在了裴景的臉上。
裴景被扇得偏過了頭,半張臉隱沒在黑暗之中,看不清具體神情。
只能看到他緊緊咬著牙,幾乎咬出血來。
母親艱難的喘著氣,眼淚流了滿臉。
“婉兒她又有哪點對不起你,要被你這樣欺辱!”
“從小到大,她跟在你身后,事事以你為先,期盼著嫁給你的那一天。”
“可你卻一次又一次,讓她受辱,讓她變成一個笑話!”
“她不善言辭,每每被你戲耍過后,都只能在我懷里哭過一宿又一宿,之后才能鼓起勇氣繼續去找你?!?/p>
“你是個薄情人可以無所謂,可我是她的母親,我會心疼,會因她的痛苦而痛苦!”
“事到如今,我不求你能反思道歉,只求你與她好聚好散,此后永不相見?!?/p>
一直沒有反應的裴景手指顫了顫,緩緩抬頭看向母親,低聲呢喃。
“好聚好散?永不相見?”
他驟然笑了一聲,笑聲里滿是冰冷。
“我若不許,那便絕無這種可能?!?/p>
更新時間:2025-04-08 19:2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