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定忠拿著暗衛傳回的密信,沉默半晌。
趙管家就這么靜靜立于其身側,時不時瞧一瞧自家老爺臉上的細微表情。
看著侯爺由不可置信到滿臉詫異,再到沉默思索。他也禁不住有些好奇,伸著脖子偷偷瞅了眼密信。
許定忠斜眼看了他一下,把信遞給他:“想看就大大方方看,我還能藏著不是?”
“嘿嘿”趙管家雙手接過:“白鵲貫空,三如齊出。嚯...世子爺這動靜夠大的?這三位據說可有百來年沒出世了。您給安排的?”
“你這老東西,也學會取笑我了。我可請不出這幾位...”許定忠笑罵了一句。
“嘿嘿...也幸虧這三位沒什么惡意,不然咱們那十幾二十號人恐怕不是碟子菜...”
許定忠點著頭坐于主位:“白鵲寺也是個好去處啊”
“您還能真讓世子爺去當那勞什子和尚?咱們侯府偌大的家業以后可得靠世子爺扛呢!到時候小人就扶著您看看咱大秦的廣袤河山。咱們吶,先去...”趙管家笑著回應
“老趙。”許定忠轉過頭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日,我就得起兵赴北境,這個家就得靠你嘍...”
“侯爺”趙管家嘴里的話戛然而止,隨即問到:“陛下決定一戰?”
“還未,只不是無論結果如何,北境防線都不容有失。我先去整頓軍務,嚴加防范。朝中自有宋國公等一干人來周旋?!?/p>
“小的等您回來?!壁w管家神色復雜:“是否要告知世子?”
“不必?!痹S定忠搖搖頭:“既然那狗崽子佛緣深厚,不如順水推舟?!?/p>
“這...”趙管家還想說些什么,被他揮手止住。
“讓錢莊暗子將府庫珠玉古玩盡皆換成金銀,切記別讓人瞧出端倪。
除了府中下人每人五十兩的遣散費,剩下的老趙你和政兒一人一半”
許定忠語氣平靜,臉上有著微微的笑意:“一旦北境有失,這些錢足夠你逃到天涯海角。至于那狗崽子,有這一大筆金銀,還有那幾位庇護著,就算做和尚也是個富家翁了?!?/p>
“侯爺,何至于此?”
趙管家愣愣的跪下,膝行至其身旁
“您...您不是還說給世子爺娶一賢妻,再仰仗侯爺赫赫戰功,可保一世富貴?!?/p>
趙管家說著便不由得涕泗橫流:“這才短短幾日,怎就需要一個逃亡天涯,一個出家為僧?”
“你不懂,老趙。”許定忠將趙管家扶到椅子上:“我也是昨日接到北境探馬密報與宋國公一同思量后才知啊,金國蠻子要的根本不是臣服求和,而是大秦的土地百姓。
此刻北境可不止有金國的百萬大軍,呼倫和伽落等數個小國也暗中集結,磨刀霍霍。
而我們卻在爭論戰和,若不是探報回傳,還毫無察覺?!?/p>
許政深嘆:“探報回傳需要至少五日,這五日還不知道情況如何。我等不了啦,北境也等不了啦。大秦已是待宰羔羊,除非死戰得勝,否則斷無一絲生機!”
“連求和也...”
“是,連求和也毫無生機。四方鄰國貪大秦之地久矣!”許定忠起身站在堂前:“備馬吧,我也該去趟白鵲寺了。”
相較于侯府的陰翳,出逃三人組現在可是太自由了。
“長明,你把那棍子支高點,這么小的縫能鉆個兔?”許政叉著腰在后面喊叫:“老王,你那個開口太大了,一鉆進去根本蓋不住...”
“世子爺,您這法子是哪里看的?長明和王順已經累的癱在地上。
“您要實在想吃,咱們找獵戶張買點野味算了,總好過咱們三人撅著腚在這兒白干么?!?/p>
“是啊,爺,這都兩天了,連個兔影兒都沒見。”
“買來的能有自己逮來的香?”
長明和王順齊齊點頭
“你們真是...”許政說著說著,突然猛地回頭
“怎么了,爺?”長明兩人齊齊蹦起來:“有兔影兒了?”
“我剛才好像感覺有人盯著我...”許政又朝四周望了望,卻毫無發現。
“爺”長明笑著說到:“咱們這附近有數十暗衛,哪有人能如此近身?”
“世子爺是不是逮兔...逮魔怔了?”王順邊說邊撓了撓腦袋。
“去你的”許政順勢踢了王順一腳,搓了搓臉:“走走走,找老張買只野雞,今天小爺給你們來一道叫花雞。說起這叫花雞,可有來頭...”
三人的背影愈走愈遠,林間花草輕搖,林中人影忽現。
此時,坐上馬車返程的許定忠與管家趙寧,久久失神。
“三位高僧,果非凡人”
“是啊,有高僧相護,世子爺當無憂誒。”
許定忠低頭看向手中那一串菩提手串:“世子身邊所有暗衛歸府,去他們該去的地方?!?/p>
“一個不留?”
“一個不留?!?/p>
“那...他的家眷?”
“妥善安置吧?!?/p>
聲音隨著駿馬奔騰卷起的塵煙緩緩消散。
山里的夜,來的迅猛又突然。
“不應該啊。就算是下雪,咱們這機關重重連一只兔子都沒逮到?”許政正在復盤著今天的逮兔計劃。
“有沒有可能是咱們的陷阱搭的有問題?”長明笑著應。
“這次還真不是?!蓖蹴槾е肿哌M來:“世子爺,俺剛剛問了下獵戶張,最近可能不太平,您看咱是不是盡早回府?”
“不太平?怎么個不太平?”
“老張說,最近山里老是發出瘆人沉悶的嚎叫,聽著像是大蟲,附近莊子也有好幾個獵戶失蹤。而且林間各種野物蹤跡難尋。
為了咱們今晚吃的那只野雞,老張深入了山林數十里才僥幸逮了一只?;貋砺飞线B個兔毛毛都沒遇到。估摸著最近老張也不敢進山了。”
“大蟲倒是無懼。”身邊數十高手,實在是過于有安全感了。
許政興致乏乏的低頭把玩著袖袋里拿出來的佛簽:“只不過最近幾天可沒野味吃了,忒沒勁...”
他起身整了整衣衫,緩步往前院走去:“明兒就回吧,回去之后百香樓吃蔥燒海參,小爺請客,再點上兩壺神仙醉。咱再聽老王講講他日思夜想的秀娘...”
“世子...您怎么也...”
這次許政和長明看得清楚,老王這個五大三粗的行伍漢子果真羞紅了臉。
許政大笑著繼續向前院走去,路過長廊時,朝著墻頭吹了幾哨,卻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尷尬得癟了癟嘴:“等我當上侯爺,給你們一個個都踢到北境開荒種土豆去?!彪S即哼著歌兒走了。
一夜無事
只不過半夜乍響起幾聲瘆人沉悶的吼叫,聽著離莊子極近,將熟睡中的許政驚的坐起。他擦著汗,感受著怦怦的心跳,聽著逐漸遁遠的吼聲,緩緩躺下。
一夜無眠
三個人頂著黑眼圈,面面相覷?!盃敚猜牭搅??”
許政沉默著點點頭
王順從包里拿出些干糧:“世子爺,您先吃點墊墊,俺去把馬車架好咱就回府,咱早早出發時間也充裕。”
許政再次沉默著點點頭,整個人癱在榻上,臉上寫滿了困倦。
不到半個時辰,王順已經安置好馬車,長明也將行李收拾好了:“爺,小的扶您上車。車里也給您泡了您愛喝的鳳凰單樅,干糧噎人,您慢點喝別嗆著?!?/p>
“老王,走著!”
“好嘞,駕”王順甩出一個鞭花,馬蹄奔騰,煙塵滾滾。
更新時間:2025-04-08 09:54: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