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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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館里的喧囂與恐懼,并未能穿透陽翟縣衙后院這排低矮倉曹屋舍厚實的土墻。或者說,即便有些模糊的嘈雜順著窗欞的縫隙鉆進來,也會被我刻意忽略。

我叫陸昭,三天前一個狂風暴雨之夜,在被一個閃電擊中后,僥幸的是,身體并無大礙,但腦中卻多出了一些超出這個時代的各類知識,甚至還有一些朦朦朧朧的關于這個時代尚未發生的大事在腦中不時閃現。

那次事件后,我仿佛對數字、邏輯推理等抽象的知識有著特別的敏感與愛好。

我的世界,暫時還只圍繞著眼前這些堆積如山的竹簡和木牘,以及指尖下冰涼光滑的算籌。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陳年紙墨與竹木朽敗混合的獨特氣味,夾雜著揮之不去的塵埃。陽光從窄小的窗戶艱難地擠進來,投下一道光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其中翻飛舞動,如同另一個無聲的世界。

我的工作,便是將這些蒙塵的記錄梳理清晰,核對潁川郡下派到陽翟縣的糧稅賬目。

作為一個郡府來的小小書佐,職責便是和這些枯燥的數字打交道。

旁人或許覺得這份差事沉悶乏味,但我卻在這些橫豎撇捺、增減乘除之間,找到一種近乎冰冷的邏輯與秩序。

它們不像外面街市上人心那般變幻莫測,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自有規律可循。這讓我感到某種程度的安心。

然而,今日這份安心,卻被一份特殊的卷宗打破了。

是關于王糧曹的。

那位昨夜橫死家中的王糧曹,恰好負責著城西幾處官倉的調度,同時也兼管著京中某位常侍在潁川購置的部分田產收息。

他的死,讓縣尉焦頭爛額,也讓與他相關的賬目、行程記錄,成了需要特別審視的對象——既是為了查案,也因為這本就是我核查工作的一部分。

我聽到了縣尉大人在外面廊下煩躁的踱步聲,以及他與其他官吏低聲卻難掩怒氣的交談。

他們似乎對那駭人的“鬼面具”和血字束手無策,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

恐懼像瘟疫一樣在衙門里蔓延,連帶著取閱卷宗的小吏都躡手躡腳,生怕觸了什么霉頭。

我鋪開王糧曹近幾日的出入記錄和倉曹日志,手指捻起算籌,開始核對他昨日的行程與賬目。

記錄顯示,他昨日下午申時(下午3-5點)離開西倉,聲稱直接回家。西倉到他家,尋常腳程不過半個時辰。然而,仵作初步勘驗,推斷他的死亡時間大約在亥時(晚上9-11點)左右。

起初,我并未在意。

畢竟,路上耽擱,或者回家后處理私事,都很正常。但當我將他的行程與一份他本該在回家途中順路完成的、向某個村落傳達催繳通知的任務時限對比時,一個微小卻清晰的矛盾浮現了出來。

我取出算籌組,細細撥動。

根據他平日處理類似事務的效率——這些在過往的記錄中都有跡可循——他若要完成那項傳達任務,至少需要在路上額外花費近一個時辰。

那么,他回到家的時間,最早也該在酉時末(晚上7點前)??伤胰撕袜従拥某醪阶C詞都提到,大約戌時初(晚上7點左右)才見到他家燈火亮起,且之后并未再有外出的跡象。

這中間,至少有一個多時辰的空白,無法與記錄和他本應執行的任務對上。這不尋常。一個如此精明、據說連耗子偷吃了幾粒米都能算出來的糧曹小吏,行程出現這么大的偏差,卻未在任何記錄中提及?

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停下手中的算籌,指尖在微涼的竹簡上輕輕摩挲。這或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疏漏,也許是他臨時起意去了別處,也許是記錄的小吏出了差錯。但在這個人心惶惶、命案連連的當口,任何不合常理之處,都可能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的職責只是核賬,不是查案。貿然提出這種基于推算的“疑點”,多半會被斥為無稽之談,甚至惹來麻煩。

畢竟,在上位者眼中,一個底層書佐的“奇技淫巧”,遠不如仵作的經驗和捕快的眼力來得可靠。

但我看著竹簡上那些清晰的數字和時間標記,一種職業的本能,或者說是一種對邏輯秩序被擾亂的不適感,讓我無法輕易將這個疑點拋諸腦后。

這空白的一個多時辰,就像一幅完整拼圖上缺失的那一塊,格外刺眼。也許……也許這不僅僅是一個疏漏。

我將王糧曹的卷宗單獨抽了出來,放在手邊。窗外的天色似乎又陰沉了幾分,風穿過廊廡,帶來隱約的嗚咽聲,像是在應和著這座縣城中無聲蔓延的恐懼。

而我,一個案牘間的異數,似乎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它來自于那些冰冷的數字背后,指向一個更加幽深、更加復雜的謎團。

更新時間:2025-04-07 17:0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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