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虞下意識看了看身上漿洗褪色了的裙子,沒有半點窘態笑回:“大人莫要怪罪,這是我能穿出來的最體面的衣裙了?!?/p>
沈清衍擰了擰眉:“昨日那身?”
“那身是家中專門為我去赴宴時準備的?!?/p>
她這樣說沈清衍便懂了,意味不明道:“沒想到蘇大人平日那般高風亮節,竟任由繼室苛待家中嫡女?!?/p>
蘇虞笑吟吟的:“是啊,誰能想到呢?!?/p>
見她這樣,沈清衍微微挑眉道:“你不難受?”
蘇虞的眉眼彎了彎:“不難受?!?/p>
見她這樣,沈清衍不知為何,心中莫名的有一絲不舒服。
對于蘇虞此人,他昨夜是第一次與她有交集,從前只是記得她有一副好相貌,不少男子癡迷于她.
對此那時候的沈清衍嗤之以鼻,只覺那些男人竟然會被一副相貌迷倒,真是愚蠢,也并未去關注過她的日子過得是否艱難,如今才知,她過得似乎不算好。
不過對于冷血薄情的沈太傅來說,這一絲憐憫只是瞬間的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沈清衍帶著蘇虞到了別院書房里,遣退了婢女后徑直拉著她坐到了軟榻上,隨后便開始解她的腰帶。
蘇虞忙按住他的手后抬頭道:“大人想與我做什么交易?”
沈清衍彎下腰與她對視:“先給你上藥?!?/p>
蘇虞...確實找不到給她上背后藥的人,倒不是她惹人嫌,而是在府內只要有丫鬟仆婦對她好,不出三日便會被處罰或者逐出府,久而久之,便無人再敢幫她。
且昨夜已經和沈清衍坦誠相見過了,著實沒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蘇虞仰視著沈清衍的眼眸道:“那就...多謝大人了?!?/p>
蘇虞的上身脫得只剩一件紅色肚兜趴在軟榻上,沈清衍低眸看去。
她的衣裳盡數堆在了細腰處,原本雪白無暇的后背此時已經添了一道青紫色的傷痕,沈清衍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冽,隨后將玉瓶里的藥輕輕抹在傷痕上。
蘇虞感覺一陣清涼落在了她的傷上,那股火辣疼痛之感頓時消減不少。
將膝蓋處也上了藥之后蘇虞正在整理衣裳,洗好手的沈清衍邊擦手邊從容道:“我可以給你銀錢,這座院子也可以是你的?!?/p>
蘇虞系衣帶的手一頓:“大人想要什么?”
沈清衍看向她,聲音帶了些笑意:“你?!?/p>
“只要你取悅我,這些都可以是你的?!?/p>
這么多年,沈清衍身邊不是沒有出現過別的女人,只是早些年他忙著往上爬,無心風月,后來又輕易瞧不上別人。
而今,與蘇虞一晚過后,倒是讓他生了些趣味。
或許,也是因為蘇虞足夠漂亮。
蘇虞匆匆與他對視一眼便慌亂的垂下眼眸。
她不傻,沈清衍此人不好招惹,更不好得罪,但她也不想做通房被困在后院了此一生。
沈清衍見她不吭聲,嘴角笑意絲毫不減:
“不用著急給我答復,你若愿意,三日后在你院中的石桌上擺上一壺茶兩個杯子,若不愿便算了?!?/p>
蘇虞有些意外的抬頭,他的身材高大頎長,容貌俊美,站在光影處笑望過來,一副公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的模樣,讓人不自覺的便放松了心防。
沈清衍靜靜的看著蘇虞,她長得禍國殃民,眼瞼下一顆小淚痣,笑起來時有一個小梨渦,眼波流轉之間嫵媚動人,氣質舉止卻斯斯文文,一身淺藍色素衣,荊釵布衣難掩其色,唇若含丹,眉如青山遠黛。
他心想,那些男人為她著迷真是再正常不過。
沈清衍給的藥是真的好,三日過去蘇虞身上的傷便痊愈了,蘇虞努力轉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后背處已經看不見那道傷痕。
穿好衣裳后蘇虞到院子里熟練利落的打水洗衣裳,忙碌時視線無意間掃過石桌。
那兒空無一物,蘇虞終究還是拒絕了沈清衍。
恰好此時有仆婦從她的院子門口路過。
“聽說了嗎?昨日宴世子從馬上摔下來砸斷了腿!”
“怎么沒聽說?我三堂姐的二舅家表侄女在晏府當差,聽說傷到了那處,治不好啦!”
“活該,誰叫他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都是報應?!?/p>
“是啊,要我說大姑娘也是可憐?!?/p>
“噓!你這話可別讓老夫人和夫人二小姐聽見,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不說了不說了?!?/p>
兩人越走越遠,站在院墻處聽她們說話的蘇虞這才回去繼續洗衣服。
邊洗邊琢磨。
晏暉這事兒是意外?
還是沈清衍的手筆?
亦或是晏暉其他仇家干的?
不管怎么說,對她是有利的,算是這幾日里發生的唯一一件好事兒了!
這邊蘇虞專心致志的洗衣裳,沈清衍那邊卻已經收到了何石的消息:“大人,蘇姑娘在洗衣裳,石桌上收拾得很干凈,什么都沒有?!?/p>
沈清衍在折子上批了一個朱紅的準字之后才“嗯”了一聲。
何石悄悄看了他一眼,疑惑道:“大人不生氣嗎?”
居然有女人占了大人的便宜后還拒絕了大人,大人這是被始亂終棄了?
沈清衍又打開了一本折子,神色不變道:“她會回來的?!?/p>
對于沈清衍來說,既然想要,那就沒有得不到的。
何石略一沉思,隨后認可點頭:“大人說得是,以蘇姑娘的處境,只怕不久就會來尋求大人的庇護?!?/p>
“是啊,連你都看清了,她這又是何必折騰自己呢?”
香爐里的煙隨著沈清衍的嘆息輕輕飄散在風里。
蘇虞自然不是想折騰自己,她只是不想把一生都寄托于男人身上,這很可怕,她的娘親便是因此從正妻被貶為了妾室,最后還在她五歲時喪了命。
可笑的是蘇御史的官聲沒有受任何影響,那個時候的他還不是御史,只是一個六品官員。
且將蘇虞的娘親盧素貶妻為妾的事還是蘇老夫人做的,理由便是盧素三年沒有生出男丁,隨后將她娘家侄女黃氏嫁給了蘇御史。
蘇御史對外無奈嘆息,只能尊了孝道,順了母親的意,實際上黃氏在進府時便已經懷了蘇菱,對外只稱蘇菱是早產兒。
盧素一病不起,在盡力護住了蘇虞嫡女的位置后堅持了兩年便撒手人寰。
十二年間,蘇虞就在娘親去世時的小院長大,蘇老夫人和黃氏不許任何人對她好,給她吃的是給狗吃的剩飯,穿的是丫鬟丟了的衣裳。
更新時間:2025-04-07 12:40: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