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寒年輕輕拍著慕老爺的手安撫他,語氣溫柔的問:“爹爹,女兒的‘桃夭閣’還在嗎?”
“在!當然在!你堂弟徵羽每天都會命人打掃,額——對了,差點忘了,你快去見見徵羽吧,他呀,可比為父更思念你?!?/p>
紀寒年聞言笑著點頭,“好!你女兒回去換身衣服,就去看他。”慕老爺點點頭,目光依依不舍的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紀寒年回到自己的房間,屋內的布置還和離開時一模一樣,熟悉又親切。她快速換好一身干凈素雅的衣衫,對著銅鏡整理發髻,思緒飄到了小時候和慕徵羽一起玩耍的時光。慕徵羽性子活潑,總是跟在她身后姐姐長姐姐短,如今多年未見,也不知他長成了什么模樣。
整理妥當,紀寒年走出房間,沿著熟悉的長廊朝著徵羽的住處走去。一路上,不少下人投來恭敬又欣喜的目光,小聲議論著大小姐回來了。
很快,她來到徵羽的院門口,還未進去,就看到慕徵羽站在二樓的陽臺上,身穿深藍色衣衫,額頭上佩戴著抹額,看著遠處風景,背對著她。
十七歲的慕徵羽,恰如破曉朝陽,身姿挺拔,眼神冷漠,而又帶點狠厲。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
紀寒年一眼就認出了他,壞心思在腦子里一閃,從袖子中掏出白色面紗戴在上。
看了看腳邊有一塊小石子,又抬頭看了看慕徵羽,將石子對準他,一腳踢過去。“啪”的一聲,石子不偏不倚打在慕徵羽的小腿上。他渾身一激靈,驚愕地轉過身,只見蒙著面紗的女子,用輕功飛上二樓,拿著劍向他刺去,慕徵羽反應迅速,側身一閃,順手撈起欄桿上晾曬的長布,手腕一抖,長布如靈蛇般卷向紀寒年的劍。紀寒年見狀,輕挑劍尖,挑開長布,腳下輕點,一個箭步欺身上前,劍鋒直逼慕徵羽咽喉。
慕徵羽被逼至陽臺邊緣,無路可退。他深吸一口氣,猛地蹲下,單手撐地,雙腿如彈簧般彈出,直踢紀寒年手腕。紀寒年手腕一翻,劍刃隨著一轉,險之又險避開這凌厲一腳,同時手腕發力,劍花閃爍,攻向慕徵羽的下盤。
慕徵羽一個后空翻,穩穩落地。
“讓我看看你這些年都長進了多少?”紀寒年舉著劍,不給他喘氣的機會,直沖他去,凌厲的劍風呼嘯而至,慕徵羽側身避開了這致命一擊。他順勢抓住紀寒年拿著劍的手腕,用力一轉,紀寒年在空中轉了一圈,慕徵羽看到了紀寒年耳后的朱砂蝴蝶,心猛的跳了一下。紀寒年腳還沒落地,面紗就被慕徵羽取下,他松開手,紀寒年落地與慕徵羽拉開距離。
剎那間,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慕徵羽的手猛地僵住,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與驚喜。
頓時,慕徵羽熱淚盈眶,一步步靠近紀寒年,“阿年!”
伸手猛的把她拉入懷中,紀寒年的劍掉落在地,他低頭,將頭埋進紀寒年脖頸,眼淚不斷的滴在紀寒年脖頸上,“你終于回來了,我以為??我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找了你整整十年,這十年你都在哪里??!?/p>
紀寒年見他這糗樣,笑的一臉得逞,回抱他,輕輕撫摸他的后背,“好啦,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還有,怎么沒大沒小的,不知道喊姐姐嗎?”說著,還輕輕拍了一下他后背。
慕徵羽悶聲在她頸邊嘟囔:“我不管,我就喊阿年。這么多年,你都不知道我和伯父是怎么過的,天天盼著你回來,夢里都是你?!奔o寒年鼻子一酸,眼眶也微微泛紅,卻還是故作輕松地打趣:“你都多大了,還跟小時候一樣愛哭鼻子。”
“嗯~我就要——”他撒嬌的說。
熱氣如溫泉般噴灑在紀寒年的脖頸處,帶來一陣溫熱的觸感,仿佛春風拂面,讓她的臉頰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絲紅暈。她有些羞澀地收回手,想要推開慕徵羽。
“好了好了,別鬧了,這要是讓人看見,成何體統?”紀寒年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嗔怪,但更多的是無奈。她覺得這樣的舉動實在有些不妥,畢竟他們身處在陽臺上,周圍還有其他人來來往往,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
然而,慕徵羽卻像個耍賴的孩童一般,對她的話充耳不聞。不僅沒有松開雙臂,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仿佛生怕她會突然逃脫似的。
“嗯~我不要,我不管,我就要多抱一會兒。再說了,你我從小青梅竹馬,有些肢體接觸很正常啊?!蹦结缬鸬恼Z氣中透露出一絲孩子氣的執拗,他似乎并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只想盡情享受這一刻與紀寒年的親密接觸。
紀寒年只覺得慕徵羽滾燙的身體如同火爐一般,瞬間將她那原本有些冰冷的身軀緊緊包裹起來。
紀寒年又好氣又好笑,作勢要打他:“還貧嘴,你如今也是大人了,怎么還這般沒個正形?!蹦结缬鸢涯樎竦酶睿е?,搖晃著身體,悶聲道:“在你面前,我永遠是當年跟在你身后的小尾巴?!?/p>
紀寒年一臉無奈,“好好好,是是是,我們徵羽弟弟說什么是什么。”
慕徵羽這才心滿意足地松開手,臉上還掛著燦爛的笑容,眼神亮晶晶地看著紀寒年:“阿年,你這次回來,可得好好跟我講講這些年去了哪里,都遇到些什么事?!?/p>
紀寒年伸手輕輕戳了戳他的額頭,佯裝嫌棄道:“就你好奇心重,等找個空閑時候,慢慢講給你聽便是。”說著,伸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淚水,慕徵羽順手握住她,忙不迭點頭,拉著紀寒年的胳膊,像小時候那樣晃著:“那可說好了,不許騙我,我可太想聽了?!?/p>
兩人正說著,賀銘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站在樓下,對著樓上陽臺的慕徵羽喊,“徵兄好久不見!”,剛冒出頭,賀銘的目光就掃到了慕徵羽拉著紀寒年胳膊、滿臉撒嬌的模樣,以及紀寒年那又好氣又好笑的神情。他的腳步猛地頓住,笑容微微一滯,眼神里閃過一絲了然,隨即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調侃:“喲,我這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打擾到你們了?” 說著,還故意擠眉弄眼,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慕徵羽這才反應過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觸電似的松開紀寒年的胳膊,臉上迅速爬上一抹紅暈,結結巴巴地說道:“賀??賀兄,你怎么來了也不提前寫信說一聲。”
賀銘大笑著上樓,抬手重重地拍了下慕徵羽的肩膀:“我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剛到府上,就瞧見你們在這兒,感情還是我來得不巧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斜眼瞟向紀寒年,嘴角噙著一抹壞笑。
紀寒年倒是落落大方,輕輕一笑,上前一步說道:“方才來的路上賀國公靈力耗盡,怎么不回房多休息休息?”
賀銘這才想起來,一臉責怪的說慕徵羽,“對了!差點忘了,徵兄我跟你說,紀姑娘這一路走來,可是處處危險啊,方才在山腳下的時候,被你那藤蔓,還有妖族的炎獄魔虎,差點害死了,好在有紀姑娘的血,不然真的見不到我們咯?!?/p>
慕徵羽忽略賀銘前面說的話,只知道“阿年你受傷了!”說著就要伸手抓住紀寒年的手,紀寒年連忙將受傷的左手,藏在背后?!拔覜]事,只是有些小傷?!闭f著,瞪了一眼給賀銘,怪他多嘴。
慕徵羽看著紀寒年的小表情,氣鼓鼓的,將她的頭強行掰過來,小眼一瞇,“看著我?!闭Z氣帶著威脅。
賀銘一臉無辜,看著他們親密的舉動,心里莫名泛起一陣酸澀,默默地轉身離開。他一邊走一邊想,自己這是怎么了?不過是看到他們關系親密,怎么心里就像堵了塊石頭似的,怪不舒服。
“嚴不嚴重?。靠熳屛铱纯?!”慕徵羽的聲音微微發顫,雙眼緊緊盯著紀寒年。
“阿年,別躲了,讓我看看!”慕徵羽的語氣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眼中滿是心疼與擔憂,他上前一步,長臂一伸,直接將紀寒年禁錮在懷中,一只手強硬地握住她藏在背后的左手手腕,不顧她的掙扎,輕輕將她的左手拉了出來。
“真的是小傷。”紀寒年撅了撅嘴,佯裝無辜。
“你這還叫小傷?”看著紀寒年纏滿紗布、隱隱滲出血跡的左手,慕徵羽眼眶瞬間紅了,“走!回房上藥!”
慕徵羽不容分說,攔腰將紀寒年抱起。紀寒年驚呼一聲,下意識環住他的脖頸,臉蛋瞬間漲紅:“慕徵羽,你干什么!,快放我下來!讓人看見了成什么樣子!”
慕徵羽佯裝聽不見,自顧自的抱著她,大步流星走回自己的房間。
到了房里,慕徵羽輕輕把紀寒年放在床邊,動作輕柔得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寶。他轉身,快速翻找出家中珍藏的上好傷藥和干凈紗布,又端來一盆溫水。
他坐在紀寒年旁邊,牽起她的手,驚訝的發現,紀寒年的手特別冰冷,問她:“你手怎么這么冷。”說著,伸手摸了摸紀寒年的臉,又道“你臉也這么涼,是不是路上著了涼?”慕徵羽眉頭緊鎖,滿是心疼,紀寒年有些心虛,輕輕搖頭,“沒有??”慕徵羽看著紀寒年那副心虛的模樣,不用猜就知道她在撒謊,但是沒有拆穿。他低頭先將自己的手搓熱,才輕輕解開紀寒年手上的紗布。
“忍著點,可能有點疼?!蹦结缬鹇曇羯硢。⌒囊硪淼亟忾_那滲血的紗布。每揭開一點,他的心就揪緊一分,看到傷口的那一刻,自責與憤怒在心底翻涌。他用溫水小心翼翼地清洗著傷口,動作輕柔得仿佛怕弄疼了她。清洗完后,又蘸上藥,輕輕涂抹在傷口上,一邊涂一邊吹著氣,像是這樣能減輕她的疼痛。
“對不起??”慕徵羽聲音發顫,滿是愧疚,“要是我在你身邊,你就不會受傷了?!?/p>
紀寒年看著他自責的模樣,心疼不已,伸出右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這不是你的錯,別自責了。我這真的只是小傷,很快就會好的。”
紀寒年看著他這副模樣,內心松了口氣,還好賀銘給他的凍傷膏藥效果好,才讓她手上的凍瘡好得這么快,不然的話,讓慕徵羽看見了,又要哄許久了。
慕徵羽沒有回應,只是專注地為她涂抹傷藥,動作細致,每一下都飽含著關切。上完藥,他又仔仔細細地用紗布包扎好,打了個漂亮又緊實的結。
“這幾日你就好好養傷,什么都別做,我會守著你的。”慕徵羽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紀寒年,像是下了某種決心 。
紀寒年見狀,慕徵羽要給他下禁足令,裝作一臉委屈,“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嬌弱,不信你看!”說著還試圖活動下受傷的手,卻被慕徵羽眼疾手快地按住。
“阿年,聽話,別亂動?!彼恼Z氣不容置疑。紀寒年撇撇嘴,小聲嘟囔:“我這剛一回來,就管我,真像個老夫子?!?/p>
慕徵羽無奈地笑了笑,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我這還不是擔心你。”
他牽起紀寒年的雙手,看著她,語氣溫柔,“阿年,這些年你過得好嗎?有沒有受什么委屈?”他一臉關切地問道。紀寒年笑著搖了搖頭,“我過得很好,倒是你,這些年有沒有好好練武?”慕徵羽拍了拍胸脯,自信滿滿地說:“那當然,阿年你不在的日子,我每天都刻苦練功,就是盼著有一天等你回來了,能保護你?!奔o寒年看著他認真的模樣,心里暖暖的,但是表面上質疑他,挑眉問:“當真?”慕徵羽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滿是堅定。
“可是剛才我跟你過了幾招,也沒見有什么太大長進呀。”慕徵羽急得漲紅了臉,連忙說道:“阿年,那是我認出了你,沒使出全力。而且,我怕傷到你,所以才有所保留。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好好和你再比試一場,讓你看看我的進步。”說著,他站起身,擺出了一個練武的架勢。
紀寒年噗嗤一笑,伸手拉他坐下,“好啦好啦,我逗你呢。我相信你這些年肯定有好好練武?!蹦结缬疬@才放下架勢,重新坐回她身邊,拉著她的手說:“阿年,從此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險,我都會擋在你前面?!?/p>
“好,我相信你!”
兩人又聊了許久。
這時,管家敲了敲門,臉上帶著欣喜的笑容:“大小姐,堂少爺,廚房已經備好飯菜了,老爺說為了給大小姐接風洗塵,特意準備了您最愛吃的桂花糖藕和松鼠鱖魚?!?/p>
慕徵羽一聽,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哇,都是阿年愛吃的,我也有口??!奔o寒年笑著拍了下他的手:“就知道吃?!闭f完,慕徵羽應了一聲,轉頭對紀寒年說:“走吧,阿年,先去吃飯。等吃完飯,我再給你展示我的武功?!闭f著,他小心翼翼地扶著紀寒年站起身,一起朝著餐廳走去。
到了餐廳,慕宮主(慕徵羽的父親)早已坐在主位上,慕老爺坐在他身旁,看到紀寒年進來,眼眶微微泛紅,站起身來:“寒年啊,快過來坐,坐爹爹身邊來。”
紀寒年點點頭,目光移向主位的慕宮主,紀寒年和慕徵羽一同行禮,異口同聲道。
“叔叔好,爹爹好!”
“父親好,伯父好!”
慕宮主一臉欣慰,“好好好,快免禮吧!”
慕徵羽跟紀寒年對視一眼,“是!”各自走到自己父親身邊。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慕徵羽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塊桂花糖藕放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還是家里的飯菜香,阿年,你快嘗嘗?!奔o寒年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p>
飯桌上,大家歡聲笑語不斷,分享著這些年的點點滴滴,溫馨又幸福 。
酒足飯飽后,慕徵羽拉著紀寒年來到了庭院。月色如水,灑在兩人身上,將影子拉得老長。
慕徵羽站定,擺了個起手式,對紀寒年說道:“阿年,看好咯!” 說罷,他身形如燕,拳風呼呼作響,每一招每一式都透著靈動與力量。月光下,他的身影矯健敏捷,衣袂飄飄。
紀寒年靠在廊柱上,雙手抱胸,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待慕徵羽收勢,他率先鼓掌:“好功夫!這幾年你可沒少下苦功?!?/p>
慕徵羽得意地揚了揚下巴:“那可不,我還想著以后能保護你呢?!?這時,慕宮主和慕老爺也踱步而來。慕宮主看著兒子,眼中滿是贊許:“徵羽,你這功夫精進不少?!?/p>
慕老爺則笑著對紀寒年說:“寒年啊,徵羽這孩子從小就愛瞎鬧,這從知道你不見后,他就整日沉默寡言,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吃飯,胃病都有了,現在好了,如今你回來了,他又回到和十年前一樣了?!?/p>
紀寒年聞言,心中猛地一震,側頭看向慕徵羽。只見慕徵羽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嘟囔著:“伯父,你說這些干嘛。”可泛紅的耳尖卻暴露了他的窘迫。紀寒年眼眶微微濕潤,伸手輕輕覆上慕徵羽的手背,低聲道:“辛苦你了,讓你擔心這么久。”
慕徵羽反握住她瘦弱的小手,輕輕搖頭,“不辛苦,你回來就好?!?/p>
慕宮主凝視著眼前的情景,沉凝道:“你二人自幼相伴,此等情誼他人難以企及。現今寒年安然歸來,望上蒼莫要再將你與我們分離了?!?/p>
慕老爺點頭贊同,眼中滿是期許:“是啊,這些年家里少了寒年,總覺得缺了些什么。如今團圓,往后的日子,就盼著你們平平安安、和和美美。” 說著,他抬手輕輕拍了拍紀寒年的肩膀。
慕宮主看了看天,“好了天色不早了,外面又冷,晚點可能又要下雪了,早些回去休息吧?!?/p>
紀寒年和慕徵羽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是!伯父,父親?!?/p>
“是!爹爹,叔叔,那我們先回去了。”紀寒年輕聲說道。
慕老爺慈愛地笑了笑,揮了揮手:“去吧,好好休息?!?/p>
兩人轉身往房間走去,走到一半,紀寒年他們二人,突然撞到蘇曼兮和季蠟兩人出來散步。
蘇曼兮一臉激動,沖上前,將慕徵羽擠開,抱著紀寒年的胳膊,親密的喊:“姐姐!”
紀寒年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些懵,下意識地看向慕徵羽,只見他一臉無奈,被擠到一旁,醋意上身,卻又無能為力,只能干瞪眼。
季蠟則慢悠悠地跟上來,看著蘇曼兮的舉動,無奈地搖搖頭,對紀寒年歉意一笑:“抱歉啊,寒年,她見到你太興奮了?!?/p>
紀寒年語氣寵溺,“才半天沒見就這么想我啦?”說著要摸蘇曼兮的臉。
慕徵羽不樂意了,上前一步,試圖把蘇曼兮拉開 :“你誰啊,怎么隨便拉著阿年?!?蘇曼兮這才注意到慕徵羽,疑惑地問:“你又是誰?我和姐姐說話呢?!?/p>
紀寒年趕緊介紹:“曼兮,這是慕徵羽,就是我跟你說的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故人。徵羽,這是蘇曼兮和季蠟,我在外結識的朋友。” 蘇曼兮一聽,眼睛一亮:“原來你就是慕徵羽啊,姐姐可經常提起你。” 慕徵羽這才消了氣,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
紀寒年開口,“好了外面冷,你們快回去休息吧!”
蘇曼兮卻拉著紀寒年的手,撒嬌道:“姐姐,我們才剛碰面呢,這么快就趕我們走呀。”季蠟在一旁輕咳一聲,說道:“曼兮,寒年說得對,這天色已晚,外面寒氣重,別凍著了?!碧K曼兮雖滿心不情愿,但還是松開了紀寒年的手,“那好吧,姐姐,明天你可一定要來找我?!?/p>
慕徵羽看著蘇曼兮的模樣,忍不住調侃:“放心,阿年明天肯定有空,不過你可別老纏著她。”蘇曼兮一聽,不服氣地瞪了慕徵羽一眼:“你管我,我和姐姐關系好著呢。”紀寒年無奈地笑了笑,“都別鬧了,快回去吧。”
待蘇曼兮和季蠟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慕徵羽和紀寒年繼續往房間走去。一路上,慕徵羽忍不住問:“阿年,你和她們怎么認識的?那個蘇曼兮看著咋咋呼呼的?!奔o寒年輕聲笑道:“在我外面的日子里,曼兮和季蠟幫過我許多。曼兮生性活潑,看著大大咧咧,實則心思細膩,季蠟則沉穩可靠,有她們在,我在外也多了些照應?!彼龥]有說出真正的經歷,怕慕徵羽擔心。
慕徵羽聽后,微微皺眉:“原來你在外吃了這么多苦,都怪我沒能早點找到你?!奔o寒年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不怪你,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們不是重逢了嗎?”
回到房間,紀寒年坐在床邊,思緒飄遠。慕徵羽走到她身邊,猶豫片刻后說:“阿年,我總覺得你這幾年的經歷不簡單,你真的都沒事了嗎?”紀寒年抬眸,對上他關切的目光,沉默許久后緩緩說道:“真的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沒受傷,沒缺胳膊少腿的?!闭f著,還轉了一圈給他看。
慕徵羽看著她故作輕松的樣子,心里一陣心疼,伸手輕輕拉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邊坐下。“阿年,我知道你不想讓我擔心,可我是真的在乎你。這些年你不在,我??”他的聲音有些哽咽,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我害怕你受了委屈,害怕你一個人扛著所有的苦?!?/p>
紀寒年看著他,眼中也泛起了淚花,“徵羽,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只是那些過去的事,說出來又有什么用呢,還不如往前看?!蹦结缬饘⑺p輕摟入懷中,“可是,我想知道,我想和你一起分擔。你要是一直把這些事藏在心里,我會更心疼的?!?/p>
紀寒年輕輕推開他,輕聲哄道:“乖,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慕徵羽雖滿心擔憂與不舍,但見紀寒年態度堅決,也不好再勉強,只好輕輕點頭:“那好吧,阿年,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叫我,我庭院和小時候一樣就在隔壁?!奔o寒年微微一笑,“知道了,你也是,好好休息。”
慕徵羽走出房間,輕輕帶上房門,站在門口,仍有些不放心地朝里望了望,這才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
紀寒年見他離開,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眼神變得有些黯淡。她坐在床邊,雙手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那些過去的經歷如同潮水般在她腦海中翻涌,她知道自己不能永遠逃避,可又不知從何說起。
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后,紀寒年決定先去洗個熱水澡,希望能夠借此讓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復一些。她慢慢地站起身來,拖著有些沉重的腳步走向房中的另一邊,命人準備好洗澡水。
慕徵羽這里,他正要推門而入回房歇息,“慕公子!”突然身后傳來女子喊他的聲音,他緩緩回過頭去,發現是季蠟,紀寒年跟他介紹過的朋友,這不免讓他心中有些疑惑的問:“是季姑娘吧,這么晚了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季蠟神色凝重,左右張望了一下,確認四下無人后,低聲道:“慕公子,有些事,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是??關于寒年的?!蹦结缬鹇勓裕拿偷匾痪o,忙道:“阿年?!她怎么了?你快說。”
季蠟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這些年,寒年過得極為艱難。她曾在猿鋒山山洞,當了十年的洗衣奴。”慕徵羽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拳頭不自覺地握緊,指節泛白?!跋匆屡吭趺磿@樣??”
季蠟繼續說道:“看來寒年沒有跟你說過這些。那里的日子暗無天日,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干活,稍有差錯便會遭受打罵。吃的是豬狗都不如的食物,住的地方又臟又亂,池里的水一年四季都是冰冷的,每天洗衣,手都凍的發紫,沒有知覺。所以從那里出來的人,常年手腳冰冷,怕冷。”慕徵羽只覺得心口像被重錘狠狠擊中,眼眶瞬間紅了,聲音也有些顫抖:“難怪每次碰她,手都這么冰冷,她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一個人扛著??”
季蠟微微搖頭:“她是不想讓你擔心,她的性子,想必慕公子比我更了解,她什么苦都自己咽。我也是曾也和寒年一樣,是個洗衣奴,半個月前她帶著曼兮姑娘逃了出去,出去之后她就想方設法的解救我們??如今我們一路相互扶持,她卻很少提起那段過往。”慕徵羽心中滿是自責與心疼,腦海中浮現出紀寒年瘦弱的身影在昏暗山洞中忙碌的畫面,恨不得現在就去她房中找她。
季蠟沉默片刻,又說道:“我記得寒年剛來時,不過八九歲,被關在茅草屋里幾天幾夜,后來她偷偷解開鐵鏈跑了出來,被壯丁發現,打的奄奄一息,她那些傷疤到現在都還在。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的她少被挨打,但有總有幾次會因為冷漠的性子被當做理由打她,那些人每次都下手很重,打的她皮開肉綻的??”季蠟說著說著聲音哽咽,低下頭。
慕徵羽聽得渾身顫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殷紅的血順著指縫緩緩流下,他卻渾然不覺疼痛。此刻,滿心的憤怒和自責如洶涌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怎么??怎么能讓她受這樣的苦??”慕徵羽的聲音沙啞,帶著難以抑制的悲慟與憤怒。那些殘忍的畫面在他腦海中不斷閃回,他仿佛能看到小小的紀寒年蜷縮在黑暗角落里,無助地承受著暴打,疼得瑟瑟發抖卻倔強地不發出一點聲音。
季蠟抬起頭,滿是淚痕的臉,接著說道:“她總是默默忍受,從不抱怨,還總想著幫助我們這些一起受苦的人。這次能逃出來,全靠她的智謀和勇氣 ?!蹦结缬鸬难劭舴杭t,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不清,他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那些傷害她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慕徵羽一字一頓地說道,語氣中透著前所未有的狠厲。
“寒年聰慧過人,她與賀國公聯手,將那些幕后黑手一舉鏟除,自此無需再有憂慮。”
“季姑娘,多謝你告訴我這些?!蹦结缬鹨е勒f道,“我不會再讓她受一點委屈?!奔鞠灴粗麍远ǖ难凵瘢⑽Ⅻc頭:“慕公子,紀姑娘經歷了這么多,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家,希望你能好好待她?!?/p>
慕徵羽用力點頭,“季姑娘放心,我會用我的命去守護她,再也不會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季蠟走后,慕徵羽望著紀寒年房間的方向,雙腿像被釘住一般無法挪動。他滿心都是紀寒年遭受的苦難,心疼得幾乎窒息。終于,他邁開沉重的步伐,朝著紀寒年的房間走去。他要告訴她,無論過去經歷了什么,未來他都不會再讓她獨自面對任何風雨 。
走到門口,看見房中的燭火未熄滅,想必是還沒睡下。他抬手正要敲門,卻又停住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他不想讓紀寒年看到自己滿臉的悲痛與憤怒,他要以最溫暖的姿態出現在她面前。
慕徵羽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阿年!你有這么快歇息嗎?”
過了一會,房中沒有傳來聲響,他頓時有些著急,“阿年,我進來了!”連忙推開門,看見紀寒年正背對著他,在穿寢衣。
看見紀寒年正在穿寢衣,慕徵羽瞬間瞪大了雙眼,臉上“唰”地一下泛起紅暈,忙不迭地轉身,結結巴巴道:“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敲門你沒應,我太擔心,所以就直接進來了?!?/p>
紀寒年手上的動作頓住,聲音帶著幾分不自然,故作鎮定道:“無妨,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等我穿好衣服再說吧?!?/p>
慕徵羽卻沒有挪動腳步,雙手緊緊攥著衣角,內心一番掙扎后,鼓起勇氣道:“阿年,我??我知道你背上有傷疤?!?/p>
紀寒年的身子猛地一僵,轉過身來,面對他,好在中間隔著一層紗簾,看不清她的表情,沉默片刻后,平靜開口:“誰告訴你的,你??你都知道了。”聲音雖平靜,卻隱隱有一絲慌亂。
慕徵羽轉過身,眼眶微微泛紅:“阿年,你總說你過得很好,可季蠟都告訴我了。你為何要瞞著我,那些年你到底受了多少苦!”說著,他幾步上前,拉開簾紗,伸手就要去扯紀寒年的衣衫。
紀寒年急忙側身躲開,語氣慌亂道:“徵羽,你別胡鬧!”
慕徵羽卻不肯罷休,再次沖過去,帶著哭腔喊道:“阿年,讓我看看,就讓我看看!我不想再被你蒙在鼓里,我想知道你這些年受過的傷,不要瞞著我好不好?”
“都過去了,沒什么好看的??”
兩人拉扯間,紀寒年一個不穩,差點摔倒,慕徵羽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可她背上那被衣物遮擋的傷疤,在這混亂中,還是露出了一角 ,那傷疤從胸口蔓延到后背。
慕徵羽的目光瞬間被那傷疤鎖住,呼吸一滯,眼眶里迅速蓄滿了淚水。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抬起,“阿年??”慕徵羽的聲音顫抖。想要觸碰那傷疤,卻又怕弄疼了她。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心疼如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 。
紀寒年只覺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凝固,她下意識地想要掙脫?!皼]事的??那都是以前的傷了?!彼穆曇魩е螅^垂得更低,似乎這樣就能把那道傷疤再次藏進黑暗里。
慕徵羽緩緩走到紀寒年身后,輕輕撩起她背上的衣物,當那道猙獰扭曲的傷疤完整地展現在眼前,再加上一些數不清的大小傷疤時,他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滴落在紀寒年的背上。“怎么會??怎么會受這么多傷??”他喃喃自語,手指輕輕顫抖著,卻始終不敢真的觸碰那道傷疤,仿佛只要一碰,就會讓紀寒年再承受一次當年的痛苦。
紀寒年別過臉,強忍著淚水:“都過去了,真的沒事了。”
紀寒年閉上雙眼,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洶涌的潮水般涌上心頭,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嘴唇也跟著哆嗦起來?!搬缬穑瑒e看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是對過去痛苦的逃避,也是對此刻被揭開傷疤的窘迫。
慕徵羽收回手,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小藥瓶,聲音哽咽:“阿年,這是我特制的傷藥,能祛疤,哪怕不能完全消除,也能讓你好受些?!彼p輕擰開瓶蓋,藥香瞬間彌漫開來,帶著絲絲涼意。
“我幫你涂上,好不好?”慕徵羽的語氣近乎哀求,像是在向紀寒年尋求一種原諒,又像是在彌補自己沒能在她受傷時陪伴左右的遺憾。紀寒年微微點頭。
慕徵羽小心翼翼地將藥膏涂抹在紀寒年的傷疤上,動作輕柔得如同微風拂過,每一下都飽含著心疼。他看著那些傷疤,心中滿是憤怒與自責,憤怒于傷害紀寒年的人,自責自己的無力。
上完藥,慕徵羽小心翼翼的幫紀寒年整理好衣服,從背后輕輕抱住紀寒年,將她緊緊擁入懷中。“阿年,對不起,是我沒用,沒能早點發現你的痛苦,沒能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陪在你身邊。”他的聲音哽咽,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紀寒年的脖頸上 。
紀寒年在他懷里,再也抑制不住情緒,轉身抱著他,放聲大哭起來。這么多年來,她獨自背負著這份痛苦,在無數個深夜里默默承受,此刻,在慕徵羽的懷抱中,所有的堅強轟然崩塌?!搬缬穑切┤兆?,我真的好害怕,怕自己永遠待在那里,逃不出來??我真的不想在回去了?!彼怀陕暎瑢⒎e壓在心底多年的恐懼與痛苦一股腦地傾訴出來。
慕徵羽緊緊抱住她,聲音溫柔卻堅定:“阿年,你過去的十年里我沒能參與,但你的未來我絕不會缺席。不管發生過什么,都讓我一起承擔,好嗎?這傷疤是你受過苦的證明,我不想讓它再成為你心里的負擔?!?他的懷抱溫暖而有力,像是要為她筑起一道堅固的壁壘,抵御所有的傷害。
紀寒年靠在他懷里,點點頭。積攢多年的委屈、痛苦,在這一刻都化作淚水釋放出來。
兩人相擁許久,慕徵羽輕輕為她擦去眼淚,溫柔道:“睡吧,我守著你?!奔o寒年點點頭,乖乖躺在床上。慕徵羽坐在床邊,緊緊握著她的手,守著她,直到她沉沉睡去。
半夜,紀寒年突然身體失溫,被冷醒,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睫毛輕顫,迷蒙中看見慕徵羽仍坐在床邊,握著自己的手,頭微微低著,似乎已經困倦地睡了過去。她本不想打擾他,就這樣一直看著。寒夜的冷風從窗欞縫隙鉆了進來,吹得燭火搖曳,她不禁又打了個寒顫。
她試圖悄悄抽出手,去夠榻邊的錦被,不想這細微的動作卻驚醒了慕徵羽。他猛地抬頭,眼中的倦意瞬間被擔憂取代:“阿年,可是醒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紀寒年見驚動了他,有些愧疚,輕聲道:“只是覺得有些冷,本不想擾你安睡?!蹦结缬鹇犅?,心疼地將她的手重新握住,放在掌心暖著,又伸手取過榻邊的錦被,仔細地為她掖好。
“是我疏忽了,忘了你畏寒?!蹦结缬鹱载煹溃f罷,他起身走到窗邊,將窗戶關得嚴嚴實實,又往那炭火盆里添了幾塊炭火,火星四濺,暖意漸漸彌漫開來。
回到榻邊,慕徵羽卻仍不放心,坐在床邊,低聲道:“我守著你,再睡會兒?!奔o寒年看著他關切的模樣,眼眶微濕,輕輕點頭。
不知過了多久,紀寒年再度醒來,卻見慕徵羽依舊維持著那個姿勢,靠著榻邊沉沉睡去,手卻還緊緊握著她的。她悄悄抬起另一只手,輕輕撫上他的眉眼。
正出神間,紀寒年不小心碰到了慕徵羽的手臂,他瞬間驚醒,下意識將紀寒年往懷中拉了拉,目光警惕地看向四周,待確認并無異樣,才松了口氣。
“阿年,你怎么又醒了?莫不是又冷了?”慕徵羽聲音里還帶著未散盡的困意,卻滿是關切。紀寒年看著他眼下的烏青,心中一陣酸澀,搖頭道:“我好多了,你一夜未睡,該回房好好歇歇?!?/p>
慕徵羽輕輕笑了笑,抬手撫了撫她的發:“只要你能安穩,我便不累?!彼恼Z氣輕柔,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紀寒年說不動他,輕哼一聲,轉身將被子蓋過頭頂,可心里卻似被溫水淌過,暖烘烘的。慕徵羽瞧著她這般孩子氣的舉動,笑意更深,輕輕拍著被子里隆起的人形,像哄著鬧脾氣的孩童。
“阿年,莫要悶壞了,若是覺得無聊,我給你講些趣事可好?”他聲音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她。紀寒年在被子里撇了撇嘴,不吭聲,心里卻悄悄期待著。
慕徵羽見她沒反對,便自顧自講了起來:“我幼時隨父親去狩獵,剛好那天你回京城了,我呢,誤打誤撞闖進了一處山谷,谷中滿是不知名的野花,香氣馥郁。正當我沉醉其中時,一只野兔突然躥出,嚇得我的馬驚了,一路狂奔,最后竟把我甩進了泥塘里,模樣別提多狼狽。”
紀寒年聽著,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腦袋從被子里探出,眉眼彎彎:“堂堂大少爺,竟有這般糗事,怎么現在才告訴我?!笨尚χχ埔娔结缬鹧巯聺庵氐臑跚?,笑容又漸漸隱去,心疼道:“你別只顧著逗我,快去休息,我真的沒事了。”
慕徵羽擺了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這點困意算什么,只要是守著你,我幾天幾夜不合眼都成。”說著,他拉過一把椅子,在床邊坐下,伸手輕輕握住紀寒年的手。
紀寒年看著他執拗的模樣,心中既感動又無奈,輕聲嘆道:“你呀,總是這般逞強?!彼次兆∧结缬鸬氖郑种篙p輕摩挲著他粗糙的掌心,“我知道你擔心我,可你若是把自己累垮了,就得不償失了?!?/p>
慕徵羽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只要你心疼我,那我便覺得一切都值得,睡吧!”紀寒年無奈搖搖頭,“那好吧?!?/p>
??
次日清晨,微弱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紀寒年臉上。她悠悠轉醒,看見趴在床邊熟睡的慕徵羽,嘴角不自覺上揚。她輕輕抽回被慕徵羽緊握的手,起身洗漱。
慕徵羽也很快醒來,看見紀寒年已經收拾好,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阿年,早?!?/p>
“早,昨晚辛苦你了。”紀寒年微笑著說。
這時,蘇曼兮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姐姐!我來找你啦!”看到慕徵羽也在,她吐了吐舌頭,“喲,打擾你們啦?!?/p>
紀寒年瞇著眼睛,戳了戳她的額頭,“別胡說,季蠟呢?”
蘇曼兮回頭指了指在不遠處走來的季蠟,“季姐姐在那呢。”紀寒年順著視線看去,見季蠟已走了進來,“寒年,早!”
紀寒年問:“早!用早膳了嗎?”
蘇曼兮搶著回答,“已經吃過了!”
慕徵羽看著嘰嘰喳喳的蘇曼兮,微微皺眉,心里覺得這小丫頭實在有些咋咋呼呼,打擾了他和紀寒年難得的獨處時光,但看在紀寒年面上也不好說什么。他輕咳一聲,說道:“既然你們都吃過了,我便讓人準備阿年的早膳,你們也可以在這兒陪她聊聊天?!?/p>
蘇曼兮吐了吐舌頭,俏皮地說道:“姐夫,你別這么嚴肅嘛。我和季姐姐就是擔心姐姐,才急著過來的?!甭牭健敖惴颉眱蓚€字,慕徵羽微微一怔,隨即嘴角上揚,心情好了不少。紀寒年捏著蘇曼兮的臉,咬牙切齒的說:“曼兮,別亂說,我跟徵羽弟弟只是親人。”
慕徵羽聽到這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蘇曼兮卻不依不饒,笑嘻嘻地說:“姐姐,你就別嘴硬啦,大家都看得出來姐夫對你的心意。”季蠟也在一旁抿嘴偷笑,點頭附和。紀寒年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瞪了蘇曼兮一眼。
這時,下人來報早膳已備好。慕徵羽溫柔地對紀寒年說:“阿年,先吃點東西吧?!碧K曼兮拉著季蠟坐到一旁,說:“我們就不打擾姐姐姐夫啦,在這看著就行?!奔o寒年又羞又惱,卻也不好發作。
用膳時,慕徵羽細心地為紀寒年布菜,目光滿是關切。紀寒年心里甜絲絲的,表面上卻還裝著淡定。蘇曼兮在一旁小聲嘀咕:“瞧瞧這郎情妾意的,還不承認呢?!奔鞠炤p輕戳了戳她,示意她別鬧。
幾人正說著,慕宮主和慕老爺走了進來。慕宮主笑著說:“今日后山梅花開的正盛,我們一起去山上逛逛吧?!?/p>
“叫上賀國公吧!”紀寒年開口。
慕徵羽點頭,“好!”說著他去拿了件白色披風,上面恰好縫了一枝梅花。他給紀寒年披上,系好繩子?!昂笊秸轮?,比這里還冷,多穿點衣服。”紀寒年乖乖點頭。
賀銘收到邀約,歡喜地趕來,目光不自覺就落在紀寒年身上。見她裹著慕徵羽給的披風,身姿嬌俏,更襯得膚白勝雪,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但很快又恢復成溫和的笑意,與眾人寒暄。
慕徵羽不動聲色地站到紀寒年身側,像是一道無形的屏障。他笑著對賀銘說:“賀兄!你可算來了,就等你一起賞這后山美景了。”賀銘回以微笑,“來晚了些,路上耽擱了。”
眾人欣然前往。一路上,大家有說有笑。慕徵羽緊緊跟在紀寒年身邊,一刻也不離開。
到了后山,美景如畫。紀寒年看著周圍的一切,心中滿是溫暖。她知道,過去的苦難已經過去,未來會有慕徵羽和大家陪她一起走過。
眾人漫步在梅林間,寒風吹過,梅花簌簌飄落,仿若一場粉色的雪。蘇曼兮興奮地在林間奔跑,時不時摘下一枝梅花,嚷嚷著要帶回去插瓶。季蠟則靜靜地跟在后面,欣賞著這如詩的景色。
紀寒年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花瓣,輕聲說:“沒想到今年的梅花竟開得這般好。”賀銘走上前,語氣調侃說道:“紀姑娘,若喜歡,等會兒回去讓人折些梅花送到你住處,讓你日日都能賞到。”
慕徵羽眉頭微蹙,還未開口,紀寒年便笑著回應:“多謝賀國公好意,只是這般美景,還是留在枝頭才更有韻味?!蹦结缬鸢底运闪丝跉猓壑虚W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這時,一只野兔突然從草叢中竄出,蘇曼兮眼尖,興奮地大喊:“看!野兔!”說著便追了上去。紀寒年擔心蘇曼兮亂跑,緊跟她身后,不小心被樹枝絆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慕徵羽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兩人對視,紀寒年的臉瞬間紅透,慕徵羽也有些慌亂,卻舍不得松開手。
賀銘看到這一幕,別過了頭。追了一陣,野兔鉆進了一個山洞,蘇曼兮不甘心地停下,氣喘吁吁道:“哎呀,讓它跑了?!贝蠹艺郎蕚浞祷兀蕉蠢飬s傳來一陣低沉的吼聲,仿佛有什么猛獸即將沖出來。
“曼兮!季蠟!快過來我這里!”紀寒年喊道。
蘇曼兮和季蠟急忙跑到紀寒年身邊,慕徵羽將紀寒年護在身后,警惕地盯著洞口。賀銘也抽出佩劍,嚴陣以待。山洞里的吼聲越來越大,突然,一只渾身漆黑的巨狼沖了出來,它體型巨大,眼神兇狠,嘴里還滴著口水。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里面竟是這么個兇猛的家伙。
巨狼低吼著,圍著眾人轉了幾圈,尋找著進攻的時機。慕徵羽緊緊握著拳頭,準備隨時迎戰。就在巨狼準備發動攻擊時,賀銘率先沖了上去,與巨狼展開了激烈的搏斗。
慕徵羽也不甘示弱,加入了戰斗。紀寒年擔心他們的安危,眼神中滿是焦急。蘇曼兮和季蠟則躲在紀寒年身后,大氣都不敢出。經過一番激烈的較量,巨狼漸漸體力不支。慕徵羽瞅準時機,正要出手,突然一把匕首從他旁邊飛過,直直刺向巨狼,巨狼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眾人定睛一看,那匕首竟是紀寒年擲出的。她神色冷峻,她的發絲在風中凌亂,衣袂獵獵作響,此刻的她,全然沒有了平日里的溫婉模樣。快步上前,看著倒地的巨狼,眉頭依舊緊蹙,眼中的擔憂還未完全散去。慕徵羽和賀銘皆是一愣,兩人氣喘吁吁。
“阿年,你??”慕徵羽開口,想說些什么,卻又頓住。他知曉紀寒年有武功傍身,可真正見她出手,還是忍不住驚訝。
紀寒年走到兩人身邊,先是查看他們是否受傷,見并無大礙后,才輕聲道:“我不能看著你們涉險,萬一有個閃失??”話未說完,卻已讓慕徵羽和賀銘心中一暖。
賀銘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笑著逞強:“還好有寒年相助,不然我和徵羽還得費一番功夫?!?/p>
蘇曼兮和季蠟小心翼翼地湊過來,蘇曼兮驚嘆道:“姐姐,你好厲害!我都看呆了。”季蠟也連連點頭,眼中滿是佩服。
紀寒年謙虛的說:“這有什么的,你不是看過了嗎?”
蘇曼兮走過來,挽著紀寒年的手臂,撒嬌說,“那不一樣~”紀寒年寵溺點點頭。
慕宮主和慕老爺走過來,一臉擔心。
“徵兒沒事吧?”慕宮主問。
慕徵搖搖頭,“我沒事,父親”
他看向紀寒年,眼神復雜,有欣慰,有擔憂,更多的卻是心疼:“下次別這么沖動,太危險了,就在我身后便好。若狼傷到你,你讓我如何是好?”
紀寒年迎上他的目光,心中一動,卻還是倔強地說:“你們才是最危險的,我怎能袖手旁觀。”說完,低頭看向倒下的巨狼,“這巨狼來的蹊蹺,要查??”
慕徵羽一聽,也跟著低頭,“好,先將父親和伯父安全送回去。”眾人護送慕宮主和慕老爺先行返回。
回去路上,紀寒年一直思索著巨狼出現的緣由,總覺得此事并非偶然?;氐礁。结缬鸢才湃巳フ{查巨狼的來歷,自己則拉著紀寒年到一旁,一臉嚴肅道:“阿年,以后再遇到危險,千萬不要貿然出手,你受傷了我會心疼?!奔o寒年看著他一臉老夫子的模樣,撇了撇嘴,輕輕點頭。
這時,蘇曼兮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季蠟緊隨其后,蘇曼兮手里拿著一朵梅花,“姐姐,給你!”紀寒年接過梅花,笑著摸摸她的頭。賀銘也走上前,對紀寒年說道:“紀姑娘今日出手相助,賀某感激不盡?!奔o寒年微笑回應:“賀國公客氣了,你我本就是出生入死的盟友,相互照應是應該的?!闭f著,去調查的人回來稟報,這巨狼似乎是被人馴養后故意放到后山的。眾人皆是一驚,一場陰謀似乎正悄然展開,而他們又該如何應對這未知的危險??
天外一片烏黑,漸漸的開始下雪,紀寒年看著門外的雪花,一片片飄落在地上,若有所思,對慕徵羽問道:“徵羽,這些年,我不在的時候,有發生過這些類似的事情嗎?”
慕徵羽搖搖頭,“沒有,是有什么不妥嗎?”
紀寒年回頭又看向窗外,“??看來,是沖我來的。”
慕徵羽聞言,心中一緊,走上前靠近紀寒年,低聲道:“阿年,若真是沖你來的,我定不會讓你有事?!彼抗鈭远ǎo緊盯著紀寒年的側臉,仿佛要用自己的守護,為她筑起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
紀寒年感受到他的靠近,微微側身,給了他一個安撫的微笑,“徵羽,我知曉你有心幫我,只是此事棘手,對方既然能馴養巨狼,又將其放于后山,背后定有深意。”
這時,蘇曼兮和季蠟也湊了過來,蘇曼兮滿臉擔憂:“姐姐,那我們該怎么辦呀?”季蠟雖未言語,但眼神中也透露出緊張。
賀銘在一旁沉思片刻后說道:“紀姑娘,依賀某之見,當務之急是先加強戒備,同時派人暗中調查此事,看看到底是何方勢力在背后搗鬼?!?/p>
紀寒年點頭表示贊同,“賀國公所言極是,只是這暗中調查的人選,還需慎重考慮。”
慕徵羽立刻接話道:“阿年,我去。我輕功好,行事也謹慎,定能探得些消息回來。”
紀寒年剛想開口拒絕,卻對上慕徵羽那期待又堅定的眼神,終是無奈嘆了口氣,“那你千萬要小心,一旦有危險,立刻回來。”
慕徵羽重重點頭,心中滿是歡喜,能為紀寒年分憂,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榮幸。
待慕徵羽離開后,紀寒年望著窗外愈發大的雪,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她在屋內來回踱步,腦海中不斷思索著各種可能性。蘇曼兮和季蠟安靜地坐在一旁,不敢出聲打擾。賀銘則站在窗邊,同樣望著窗外,雙手背后,若有所思。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寒風吹過,門“吱呀”一聲被吹開,雪花飄了進來。紀寒年快步上前關門,就在她關門的瞬間,眼角余光瞥見雪地上似乎有一串奇怪的腳印,她心中一驚,立刻追了出去。
雪地里,腳印蜿蜒曲折,向著后山深處延伸。紀寒年沒有絲毫猶豫,順著腳印追去。賀銘察覺到紀寒年的異樣,也緊跟其后。蘇曼兮和季蠟見狀,也慌慌張張地想跟著去。
紀寒年邊跑邊喊:“你們兩個在這里待著哪都不想去!”
后山中,雪愈發大了,視線也變得模糊不清。紀寒年一邊小心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一邊沿著腳印前行。突然,她聽到前方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像是有人在交談。她立刻停下腳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賀銘等人不要出聲。
二人悄悄地靠近,躲在一棵梧桐樹后。只見前方有幾個人影,正圍在一起商量著什么。紀寒年仔細聽著,卻只能聽到只言片語,但從他們的對話中,她確定了一件事,這場陰謀果然和自己有關,而且對方似乎已經布下了更大的陷阱,就等著她往里跳??
賀銘看向紀寒年,眼神示意:動手?紀寒年思考了一番,隨后點頭。
賀銘得到紀寒年的首肯,立刻身形一閃,如鬼魅般欺近那幾人。他手中長劍出鞘,寒光一閃,直刺向其中一人的咽喉。那人反應也算敏捷,匆忙側身躲避,賀銘這一劍便只劃破了他的衣領。
“有敵襲!”那人驚恐大喊。
與此同時,紀寒年也飛身而出,手中軟鞭如靈蛇舞動,瞬間纏住了另一個人的雙腿,用力一拉,那人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剩下幾人見狀,紛紛抽出武器,將賀銘和紀寒年圍在中間。其中一人惡狠狠地說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壞我們的好事!”
紀寒年冷笑一聲:“倒是你們,藏頭露尾,設下陰謀,到底是何居心?”
那人并不回答,揮刀便向紀寒年砍來。紀寒年不慌不忙,軟鞭一抖,巧妙地擋住了對方的攻擊,同時借力使力,將那人的刀蕩到一旁,隨后鞭梢一轉,抽向他的臉頰。
賀銘這邊也是攻勢凌厲,他劍法精湛,每一劍都帶著呼呼風聲,逼得對手節節敗退。不過,這幾人雖不敵賀銘和紀寒年,但卻絲毫不肯退縮,顯然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激戰正酣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哨聲。圍毆紀寒年二人的幾人聽到哨聲,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攻勢愈發瘋狂,全然不顧自身安危,一副同歸于盡的打法。
紀寒年心中暗叫不好,她知道這哨聲定有古怪,很可能是對方的援兵信號。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四面八方便涌出一群黑衣人,將他們團團圍住。
賀銘眉頭緊皺,靠近紀寒年低聲道:“紀姑娘,對方來勢洶洶,我們怕是要陷入苦戰了?!?/p>
紀寒年神色凝重,握緊手中軟鞭,“既來之,則戰之。今日就算拼個魚死網破,我也要從他們口中撬出幕后主使。”說著,掏出匕首,在她自己的右手上劃了一刀,將鮮血滴在賀銘的手掌上,眼神狠厲,看著他,“動手!”
賀銘感受到掌心紀寒年溫熱的鮮血,一瞬間,磅礴的仙力如洶涌的潮水在體內澎湃翻涌,原本被限制的力量枷鎖仿佛被一把無形的鑰匙瞬間打開。他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驚喜與決然,雙手迅速結印,口中念念有詞。
只見以賀銘為中心,地面上迅速浮現出一個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法陣,法陣紋路繁復,神秘而古老,一道道符文如靈動的螢火蟲,從法陣中飄起,向著周圍的黑衣人飛去。符文所到之處,黑衣人紛紛發出痛苦的慘叫,身上像是被灼燒一般,冒出陣陣黑煙。
紀寒年也沒閑著,手中軟鞭揮舞得密不透風,鞭梢所指,帶起一片片血花。她的眼神冰冷,宛如寒夜中的冷月,每一次出手都精準狠辣。趁著賀銘施展仙法制造出的混亂,她身形如電,直沖向一個看起來像是首領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見紀寒年沖來,心中一驚,連忙舉刀抵擋。紀寒年卻不與他正面交鋒,軟鞭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纏住了他的刀,然后猛地用力一拉,黑衣人向前踉蹌幾步,露出了破綻。紀寒年趁機欺身而上,手中匕首寒光一閃,刺中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受傷倒地,奄奄一息,紀寒年拔出匕首,那血噴涌而出,濺了紀寒年一臉,紀寒年感覺到濺在自己臉上溫熱黏膩的鮮血,沒有絲毫懼意,目光冷冷地盯著眼前氣息漸弱的黑衣人。此時,周圍的傀儡還在瘋狂地進攻,賀銘在一旁以凌厲仙法苦苦支撐,一時間竟抽不開身來支援紀寒年。
“說,幕后主使到底是誰?”紀寒年蹲下身,匕首抵在黑衣人的咽喉,聲音冰冷刺骨。
黑衣人嘴角溢出一抹鮮血,露出詭異的笑容,“你??休想從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話還沒說完,他的身體就開始迅速消散,化作一縷縷黑煙,就連魂魄也如風中殘燭,眨眼間消散不見。
紀寒年看著眼前這一幕,笑了笑,喃喃自語道:“恐怕你不說,我也知道。”她站起身。
“紀姑娘,小心!”賀銘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紀寒年猛地回頭,只見一個傀儡揮舞著大刀,惡狠狠地向她砍來。她迅速側身躲避,手中軟鞭順勢甩出,纏住傀儡的手腕,用力一扯,傀儡便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賀銘趁此機會,雙手快速結印,一個巨大的金色法陣出現在他掌心,法陣光芒大盛,瞬間將周圍的傀儡籠罩其中??軅冊诜囍型纯鄴暝l出陣陣嘶吼,卻無法掙脫這強大的仙力束縛。
隨著法陣的光芒逐漸減弱,傀儡們紛紛倒地,化作一堆堆灰燼。賀銘臉色蒼白,身形搖晃了一下,差點摔倒。紀寒年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他。
“賀國公,你沒事吧?”紀寒年關切地問道。
賀銘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無妨,只是仙力消耗過度。這些傀儡實在棘手,竟然能不斷吸收周圍的靈力來恢復自身。”
紀寒年心中一驚,“竟有如此邪術?看來對方的實力不容小覷。”
此時,蘇曼兮和季蠟小心翼翼地從藏身之處跑了出來。蘇曼兮看著滿地的灰燼,眼中滿是恐懼,“姐姐,這些壞人都去哪兒了?”
紀寒年見她們不聽勸,偷跑出來,皺了皺眉,“你們怎么來這里了,不知道危險嗎?!”
季蠟向前一步,神色有些愧疚:“寒年,是我們不好,沒聽你的話。可實在放心不下,就偷偷跟來了?!碧K曼兮低著頭,手指不安地揪著衣角,小聲嘟囔:“姐姐,我們知道錯啦,就是擔心你和賀國公,怕你們出事。”
紀寒年看著她們,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也緩和下來:“我知道你們是關心我們,但這種危險時刻,你們乖乖躲好才是幫忙,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辦?”說著,她輕輕拉過蘇曼兮和季蠟,把她們護在身后。
季蠟細心發現紀寒年右手上又多了一道刀傷,連忙上前拉起她的手仔細查看,“你怎么又受傷了?!難怪剛才賀國公可以使用仙力?!碧K曼兮一聽,連忙焦急湊過來查看,“給我看看!”
紀寒年下意識想抽回手,卻被季蠟緊緊攥著,掙了一下沒掙脫,只能無奈道:“就一點小傷,不礙事的,別大驚小怪?!?/p>
蘇曼兮驚訝又心疼的說:“怎么比昨天的還嚴重?!”
季蠟抬眸,滿臉責備:“是?。∵@還叫小傷?都見血了!你別每次都這么拼命,多為自己想想?!?/p>
紀寒年一臉無奈,搖頭晃腦的說:“知道了——知道了——怎么你變的跟慕徵羽一樣啰嗦了?”
季蠟一聽這話,手上微微用力,氣鼓鼓道:“我這是關心你,怎么還被嫌啰嗦了,那慕徵羽平時也是這么嘮叨你?” 蘇曼兮在一旁摻和著點頭,紀寒年哭笑不得,嫌棄的撅了撅嘴:“他呀,比你還夸張呢,大小事兒都要叮囑一番?!?/p>
賀銘觀察了一下周圍,確待安全后,走過來,蘇曼兮則一臉好奇地看著賀銘,“賀國公,你剛剛用的是什么法術呀?好生厲害!”
賀銘微微一笑,溫和地回答蘇曼兮道:“這不過是些仙族的基礎法術罷了,名為御光法陣,可凝聚靈力化為屏障御敵,也能放出靈力光彈攻擊,總之這個法陣好處多。只是這陣法仙力消耗得比較快。”
蘇曼兮眼睛亮晶晶的,滿臉崇拜,“哇,賀國公好厲害,我要是也能學會這么厲害的法術就好了。”季蠟在一旁輕輕敲了下蘇曼兮的腦袋,“別光羨慕,這哪能說學就學的?”蘇曼兮吐了吐舌頭,調皮地說:“那我跟姐姐學查案,跟賀國公學武功!”
紀寒年看著她這副模樣,無奈搖搖頭,“好了,別鬧了,先回去休息吧,看看徵羽弟弟帶回來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彼亮瞬聊樕系难屬R銘施法換了一身衣裙。
眾人回到府邸,慕徵羽早已在大廳等候多時。紀寒年把受傷的右手藏在背后,若無其事的走上前。
慕徵羽看到眾人平安歸來,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眼尖的他,一下就注意到紀寒年藏在背后的手。他快步上前,抓住紀寒年身后的手,她心中一驚,掙扎著想要掙脫他的手,慕徵羽看到紀寒年這副抗拒的模樣,心中愈發篤定她的手上有傷,攥著她手腕的手不禁又緊了幾分,沉聲道:“別動,讓我看看。”
紀寒年心虛的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掙扎的動作卻沒有停下,帶著幾分嗔怒:“真的沒事,你別瞎猜了。” 可她的力氣哪比得上慕徵羽,不過片刻,那只藏在背后的右手便被拉了出來。
入目是一片觸目驚心的殷紅,傷口猙獰,皮肉翻卷,鮮血早已干涸,和衣袖黏連在一起。慕徵羽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周身散發著讓人膽寒的氣息,他聲音發沉,帶著壓抑的怒火:“這叫沒事?我不過離開片刻,你就又添新傷了!”
紀寒年縮了縮脖子,自知瞞不過,只能小聲嘟囔:“就是不小心劃傷了,已經上過藥了,很快就會好的。” 她試圖輕描淡寫地帶過此事,不想讓慕徵羽太過擔心。
蘇曼兮和季蠟二人第一次見慕徵羽這樣的表情,她們緩緩轉頭看向對方,用眼神傳遞著無聲的震驚,蘇曼兮悄悄的靠近季蠟,在她耳邊小聲的說:“姐夫這眼神好嚇人,怪不得姐姐不喜歡他啰嗦?!?/p>
季蠟輕輕扯了扯蘇曼兮的衣袖,微微搖頭,示意她別出聲。
蘇曼兮站回原來的位置,咽了咽口水,眼神始終在慕徵羽和紀寒年之間來回游移,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大廳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只有慕徵羽沉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賀銘見氣氛有些微妙,連忙上前,打圓場道:“大家都平安回來就是萬幸,這傷口處理了就好,先別傷了和氣。”他一邊說著,一邊朝慕徵羽使了個眼色,暗示他別太激動。
隨后又轉身對紀寒年說:“寒年,你也別硬撐,讓慕兄好好看看,他也是擔心你。” 接著,他又看向蘇曼兮和季蠟,試圖緩解兩人的緊張:“蘇姑娘,季姑娘也別愣著,先去歇著吧,這??這天也不早了,想來都累壞了。”賀銘一番話說完,原本劍拔弩張的氛圍稍有緩和 。季蠟聽完這番話連忙拉著蘇曼兮出去了。
大廳內只剩下賀銘,紀寒年,慕徵羽三人。慕徵羽依舊緊盯著紀寒年的傷口,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仿佛在強壓著內心翻涌的情緒。賀銘識趣地退到一旁,給兩人留出空間。紀寒年被慕徵羽盯得有些不自在,避開他的目光,小聲說道:“我真不是故意瞞著你。”
慕徵羽冷哼一聲,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你明知道我最在乎的就是你,受傷了還想瞞著我,你把我當什么?”說著,就要拉著紀寒年往屋內走去,紀寒年想要掙脫他的手,“等一下!一會兒在處理!”
慕徵羽哪里肯依,手上的勁道不自覺加大,將紀寒年的手腕握得更緊,語氣中滿是焦急與心疼:“一會兒?你知道傷口耽擱會有什么后果嗎?別任性了!”紀寒年見他如此堅持,心中既感動又有些懊惱自己的傷讓他這般擔憂,可又不想就這么被他“強迫”,便帶著幾分賭氣的意味道:“就一會兒,又不會怎樣!我可是你姐姐,我說的話你還不聽了?!”
慕徵羽腳步一頓,臉上浮現出又好氣又好笑的神情,手上卻絲毫沒有放松,反駁道:“姐姐?哪有姐姐受傷了還不聽話,讓弟弟干著急的?”他的聲音微微發顫,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委屈:“我在乎你才會這么緊張,你倒好,拿身份壓我。”
紀寒年撅了撅嘴,“放開我?!睊昝撃结缬鸬氖郑p哼一聲,賭氣離開大廳,回到自己的房間,鎖上門。
慕徵羽望著紀寒年離去的背影,愣在原地,臉上的委屈更甚,手足無措地站著,不知如何是好。賀銘見狀,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無奈道:“你啊,太心急了,紀姑娘性子要強,離家十年,好不容易回來,卻一直被管著,難免有些小性子?!蹦结缬鸢脨赖刈チ俗ヮ^發,喃喃自語:“我就是擔心她,沒想那么多?!?/p>
過了好一會兒,慕徵羽緩過神,快步走到紀寒年房門前,抬手敲門,輕聲喚道:“姐姐,是我錯了,你開開門好不好?”房間里一片寂靜,無人應答。他又敲了敲,聲音里帶著一絲懇求:“我不該這么強硬,你別生我氣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上好藥我就走,行么?”依舊沒有回應,只有從門縫里透出的微弱燭光,映出慕徵羽焦急踱步的身影。
賀銘也跟了過來,看著慕徵羽著急的樣子,勸道:“給她點時間,等她氣消了,自然會開門。”慕徵羽卻像沒聽見似的,固執地繼續敲門:“姐姐,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要是不原諒我,我就一直在這守著。”
紀寒年在里面看一些近些年的案件,時不時寫點有用的查案方式,在外面嘰嘰喳喳的慕徵羽說的話,讓她聽的耳朵都快起繭了。
其實她早就不生氣了,只是突然想逗逗這個總是把情緒寫在臉上的弟弟。聽著慕徵羽鍥而不舍的道歉,紀寒年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促狹。她故意大聲翻著書頁,弄出很大的動靜,想讓慕徵羽知道她在專心做事,沒空搭理他。
慕徵羽聽到屋內的響動,以為紀寒年是在故意冷落他,心里愈發著急,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姐姐,你看看我吧,我站得腿都麻了。”說著,還真的在門口輕輕跺了跺腳,試圖引起紀寒年的注意。
賀銘看著這僵持不下的局面,靈機一動,湊到慕徵羽耳邊小聲說:“徵兄,你就說你今天中午回來查到了那頭巨狼的來路,看她開不開門?!蹦结缬鹧劬σ涣粒B忙照做:“姐姐,我今天中午出去調查的時候,查到了那頭巨狼的關鍵線索,你要不要聽聽?!?/p>
紀寒年聽到這話,手上的筆一頓,心中一動。她本就癡迷于案件推理,一聽到和查案有關,好奇心瞬間被勾了起來。猶豫了片刻,她還是起身,慢慢走向房門。
紀寒年打開門,故意板著臉,看了慕徵羽一眼,那眼神像極了在說“我還沒消氣呢”。隨后,她側身叫了一旁的賀銘進來,完全沒注意到這兩人眼神交匯時的那點小算計。慕徵羽瞧著紀寒年關門的背影,嘴角一勾,迅速和賀銘換了衣服。
賀銘站在門外,哭笑不得地整理著身上明顯不合身的慕徵羽的衣物,壓低聲音說:“徵兄,你可悠著點,別把紀姑娘又惹毛了?!蹦结缬鹫UQ郏吐暬貞骸胺判?,有我呢?!闭f罷,他清了清嗓子,學著賀銘平日里沉穩的模樣,抬手敲門。
里面傳來平靜聲音,“進來??”慕徵羽推開門,看見紀寒年已經坐回位置,重新拿起筆,邊寫邊看案件卷宗,他走了進去,關上門,刻意壓著嗓子,甕聲甕氣地說:“紀姑娘,我來了。”
紀寒年嗯了一聲,目光依舊停留在桌上攤開的案件卷宗上,隨口問道:“賀國公,方才徵羽弟弟說查到了巨狼的來路,你可否知道?”
慕徵羽邊靠近邊說:“紀姑娘,先放下卷宗,我瞧你右手的傷還沒處理妥當,得趕緊上藥?!奔o寒年頭也不抬,冷淡回應:“先把巨狼的事說清楚,傷口不礙事?!?/p>
慕徵羽:“紀姑娘,徵兄這次查到的線索,可是和妖族脫不了干系。”紀寒年聽到“妖族”二字,手上的筆停了下來,但沒抬頭,“哦?說說看,都查到什么了?”
慕徵羽走到她身旁,拿走她握在手上的毛筆,輕輕拉過她受傷的右手,動作輕柔得生怕弄疼她,嘴上還不閑著:“他多方打聽,得知這巨狼是妖族中一個分支派來的先鋒。他們想試探咱們這邊的實力,為后續行動做準備?!奔o寒年微微皺眉,疑惑的看著他的動作,想要抽回手,卻被慕徵羽握得更緊:“別動,先上藥?!?/p>
紀寒年覺得賀銘有點怪怪的,卻沒再掙扎,而是追問:“這妖族分支,可有具體名號?背后目的又是什么?徵羽又是如何查到的。”
慕徵羽一邊小心翼翼地解著紀寒年手掌處的繃帶,一邊回答:“這分支極為神秘,暫時還沒探出具體名號。但據我推測,他們覬覦咱們手中的一樣東西,這東西似乎和妖族的靈力提升有關。他也是費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從一個妖族的落魄散修口中套出些話來?!闭f著,他已經打開藥瓶,將金瘡藥輕輕涂抹在紀寒年的傷口上,動作熟練又仔細。
紀寒年聽著他的話,若有所思:“靈力提升?莫非是和上古神器有關?”
慕徵羽抬眼,看著她,點了點頭:“他也是這么猜的。這背后的水怕是很深,咱們得小心行事?!?/p>
他抬眼觀察紀寒年的反應,見她滿臉專注,便繼續添油加醋:“至于目的,那散修說,妖族內部靈力衰退,他們急需尋得一處靈力充沛之地,聽聞咱們這后山那里有一個山洞,有上古靈力的殘留,所以派巨狼來探路。”
紀寒年聽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可徵羽是怎么找到那落魄散修的?”慕徵羽心里一緊,手上的動作卻沒停,迅速編著理由:“徵兄偶然間在城外破廟避雪,瞧見那散修身受重傷、氣息奄奄,便出手救了他。那人感恩之下,才透露了這些機密?!?說著,他已經將藥膏均勻地涂抹在紀寒年的傷口上,又拿起新的繃帶,細致地包扎起來,還輕輕打了個漂亮的結。
包扎完,慕徵羽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紀寒年又拋出問題:“既然是如此隱秘之事,那散修可有交代他們后續的計劃?” 慕徵羽定了定神,不慌不忙道:“那散修說,若是巨狼一去無回,妖族便會再派厲害角色前來,而且據說,他們已經在籌備一支靈力高強的隊伍了 。
紀寒年看著慕徵羽包扎好的手,“你倒是了解?!彼鎸δ结缬鸬幕卮?,有些意外,說著就要抬頭看他,慕徵羽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下意識地就想往后退,可雙腿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就在紀寒年目光即將觸及他面龐的瞬間,他腦袋里靈光一閃,猛地伸手捂住自己半邊臉,裝作痛苦地咳嗽起來。
“咳咳??”慕徵羽咳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模樣十分痛苦,“紀姑娘,對不住,突然有些傷風,怕過給你。” 紀寒年原本疑惑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擔憂,伸出沒受傷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那賀國公可要找個大夫瞧瞧?”
慕徵羽順勢彎下腰,躲開她探尋的目光,繼續咳嗽著說:“不打緊,許是方才受了些風寒?!?他一邊咳,一邊暗自想著得趕緊找個借口離開,不然非得露餡不可。
紀寒年見他一直捂著下半張臉,心中懷疑,轉身走到桌旁,故意倒了杯熱茶遞給他:“喝些熱茶,去去寒氣。”慕徵羽接過茶杯,低垂著頭,借喝茶的動作掩飾內心的慌亂,滾燙的茶水入喉,燙得他差點叫出聲,只能強忍著。
“賀國公,你今日說話的腔調,總讓我覺得有些熟悉。”紀寒年并未就此作罷,目光緊緊盯著他,試圖從他的神情中找出破綻,“還有這包扎的手法,與徵羽那孩子如出一轍,莫不是他教你的?”
慕徵羽差點被茶水嗆到,慌亂之中連忙點頭:“是??是他教我的,平日里見他照顧你,我就留了心?!闭f完,又假意咳嗽幾聲,心里暗自祈禱紀寒年別再深究。
“原來如此。”紀寒年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眼神里的懷疑卻并未消散,“對了,你方才說徵羽是在城外破廟遇到那散修,那破廟在何處?我想著,若是能去現場看看,說不定還能找到些線索?!?/p>
慕徵羽這下徹底慌了神,破廟本就是他隨口胡謅的,哪知道在哪。他只能硬著頭皮,支支吾吾地說:“那??那破廟位置偏僻,我也只是聽徵羽提過一嘴,具體在哪,還得問他?!?/p>
紀寒年見他還不承認,索性逗逗他,她挑了挑眉,靠近慕徵羽,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是嗎?”說著,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將他拉近距離,嘴里說著一些故意激他的話,“賀銘,我深知你心有我。深思熟慮后,我愿與你攜手同行。”
慕徵羽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震驚與不可置信,下意識地就想反駁,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畢竟他現在還在假扮賀銘。他的臉憋得通紅,心里那股酸溜溜的滋味瞬間翻涌上來,像打翻了一壇子陳釀的醋。
“紀??紀姑娘,你可別開玩笑?!蹦结缬鹂目陌桶偷卣f道,眼神閃躲,不敢直視紀寒年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睛。他試圖輕輕掰開紀寒年勾著他脖子的手,可紀寒年卻故意加大了力氣,讓他動彈不得。
“我可沒開玩笑”紀寒年眨了眨眼睛,眼中的笑意更濃了,“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賀國公你溫文爾雅、心思細膩,與我也算般配,不如??”
“不行!”慕徵羽終于忍不住大喊出聲,喊完才意識到自己露餡了。他看著紀寒年那副得逞的模樣,又氣又惱,“姐姐,你明知我是慕徵羽,還故意這般逗我!”
紀寒年見他一副死性不改的樣子,收回手,佯裝生氣,“你倒是理直氣壯來了!再說了,你為什么不同意我和賀國公在一起?我覺得他有勇有謀,還是仙族人,若是與他成??”
慕徵羽急得滿臉通紅,雙手胡亂揮舞著打斷她:“姐姐你糊涂!他??他哪有那么好!”話一出口,又不知該怎么繼續貶低賀銘,畢竟賀銘確實是個不錯的人,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他哪有我了解你!”
慕徵羽越說越激動,眼眶都微微泛紅:“咱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知道你最愛吃甜糕,知道你看到梅花就走不動道,知道你查案入迷時會不吃不喝。賀銘他,他能知道這些嗎?”他像個護食的小獸,緊緊盯著紀寒年,生怕她真的被賀銘搶走。
“而且??而且仙族人規矩多,他們族里那些長老,能同意你和賀銘在一起?到時候你嫁過去,不得受委屈!”慕徵羽眉頭緊皺,臉上滿是擔憂,似乎已經看到紀寒年在仙族受氣的場景。
看著慕徵羽這副模樣,紀寒年心中一暖,嘴角卻還掛著促狹的笑:“喲,看不出你還想這么多,那依你說,我該找個什么樣的?”
慕徵羽被紀寒年這么一問,愣了一瞬,緊接著胸脯一挺,臉上閃過一絲羞澀卻又強裝鎮定:“依我看,就得找個知根知底,能處處順著你的?!彼贿呎f著,一邊悄悄觀察紀寒年的表情,見她似笑非笑,心跳不禁加快,聲音也不自覺壓低,“比如??比如我這樣的?!?/p>
紀寒年佯裝驚訝,挑了挑眉,眼中笑意更甚:“你?你不也是個愛惹我生氣的小麻煩精?”她故意調侃,實則心里滿是歡喜,就想看慕徵羽著急的樣子。
慕徵羽一聽這話,急得跺腳,上前一步拉住紀寒年的衣袖:“姐姐,我那都是擔心你才會著急!我以后肯定聽話,你說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查案我絕不偷懶,再也不惹你生氣了,行不行?”他眼巴巴地望著紀寒年,眼神里寫滿了懇切。
紀寒年瞧著他這副模樣,心中一軟,伸手輕輕戳了戳他的額頭:“就你嘴甜,那你說說,你假扮賀銘,到底想干什么?”她佯裝嚴肅,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慕徵羽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想逗逗你,看你還生不生我氣。而且??而且我真的打聽到了一些巨狼的線索,不過還沒完全弄清楚,怕你失望,才想著先編個故事穩住你。”
紀寒年輕哼一聲,別過頭去,轉身回到椅子上。慕徵羽干笑兩聲,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容,走到紀寒年身旁單膝跪下,拉著她衣袖,左右搖晃:“姐姐~我的好姐姐,我這不是擔心你傷口嘛,怕你一直不肯上藥?!?/p>
紀寒年氣鼓鼓地瞪著他:“你少來這套,有這個心機,倒不如多動動腦?!蹦结缬饟蠐项^,無奈道:“我這不是怕你還在生我氣,不肯聽我說話嘛?!?/p>
紀寒年輕哼一聲,別過頭去:“那你編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這妖族的線索,到底是真的還是你瞎掰的?”慕徵羽連忙正色道:“真的,千真萬確!我今天中午確實是去查這件事了,費了好大勁才打聽到這些?!闭f著,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著他調查的線索。
紀寒年接過本子,仔細翻看,神色逐漸變得凝重:“看來這妖族的事情不簡單,咱們得從長計議。不過,你冒充賀銘這事,可不能就這么算了。”慕徵羽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姐姐,你想怎么罰我都行,只要你別再生我氣了。”
紀寒年眼珠一轉,嘴角微微上揚:“行,那你就負責把這幾個月的案件卷宗都整理一遍,不許出錯?!蹦结缬鹨宦牐嘀槹Ш浚骸鞍。窟@么多,姐姐,能不能少點?”紀寒年瞪他一眼:“不行,這還是看在你查到線索的份上,不然罰得更重!” 慕徵羽無奈,只能耷拉著腦袋,乖乖應下。
他突然想到什么,試探性的問:“那姐姐能不能先讓我在把你左手的傷藥換一下?”
紀寒年瞥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故意調侃道:“怎么,這會兒想起換藥啦?剛剛是誰在這胡言亂語、裝模作樣的?”嘴上雖這么說,她還是緩緩伸出了左手,嘴角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慕徵羽連忙湊過去,小心翼翼地解開繃帶。換繃帶的過程中,他不時抬眼觀察紀寒年的表情,生怕弄疼她,嘴里還念叨著:“姐姐,要是疼你就說,我輕點兒。”
看著慕徵羽認真的模樣,紀寒年心中暖意涌動,卻還是忍不住打趣:“喲,這會兒倒是細心,早干嘛去了?剛剛不是還冒充賀銘,有模有樣地編故事呢?”
慕徵羽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姐姐,我錯了嘛,以后再也不敢了。這次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回。等我把卷宗整理完,再出去好好查探巨狼的線索,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說話間,慕徵羽已經換好了藥,系好繃帶,還打了個精致的蝴蝶結。他抬起頭,見她神色緩緩許多,便回歸之前的稱呼,一臉期待地看著紀寒年:“阿年,你看我這次包扎得怎么樣?”
紀寒年抬起手,看了看,點頭道:“尚可?!?/p>
得到紀寒年的肯定,慕徵羽咧嘴笑了起來,臉上洋溢著滿足。不過很快,他就想起那堆積如山的卷宗,笑容瞬間僵住,苦著臉說:“阿年,那卷宗我現在就去整理,不過這么多,我怕一時半會兒弄不完。”他可憐巴巴地望著紀寒年,試圖爭取點“同情”。
紀寒年瞧他那模樣,故意板起臉:“少在這裝可憐,給你三天時間,要是整理不完,往后一個月都不許碰你那把佩劍。”慕徵羽一聽,瞪大了眼睛,那把佩劍可是他的心愛之物,連忙擺手保證:“別別別,阿年,我一定按時完成!”
正說著,門外傳來賀銘的聲音:“紀姑娘,徵兄,你們聊完了嗎?我有要事相商?!蹦结缬鹇牭铰曇簦袷钦业搅司刃?,急忙站起來,喊道:“賀兄,快進來!”
賀銘推開門,瞧見屋內兩人,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過來,笑著打趣:“看來我的衣服和身份,慕兄扮演得很是成功啊?!蹦结缬鸩缓靡馑嫉負蠐项^,紀寒年則輕咳一聲:“賀兄,先進來說正事吧?!?/p>
賀銘收起笑容,神色變得嚴肅:“我方才得到消息,妖族似乎察覺到我們在調查巨狼的事,有了新的動作,咱們得趕緊商量對策?!蹦结缬鹨宦牐差櫜簧暇碜诘臒?,湊上前急切問道:“什么動作?快說說!”
賀銘走到桌旁,攤開一張皺巴巴的地圖,指著上面幾處用紅筆圈出的地方說道:“據我安插在妖族附近的眼線來報,他們在這幾個地方頻繁調動人手,似乎在籌備一場大規模的行動。”
慕徵羽眉頭緊皺,盯著地圖仔細端詳:“這幾處地方,一處是咱們的糧倉,一處是通往主城的要道,還有一處是??靈礦!他們該不會是想對這些地方下手吧?”紀寒年微微點頭,神色凝重:“很有這個可能。若是糧倉被破壞,百姓生計堪憂;要道被截斷,城中物資難以流通;而靈礦,更是關乎修煉資源?!?/p>
賀銘接著說:“我猜測,妖族之前放出巨狼,本就是為了試探虛實,如今見我們有所察覺,便想先下手為強?!?/p>
紀寒年沉思片刻,抬眼看向兩人:“照這么說來,他們要的不是上古神器,而只是靈礦,可是我有一點不明白,神相山本就是仙妖人三族共同守護的神山,為何妖族不肯自己來討要?卻以殺我的理由,搶奪靈礦?”
慕徵羽疑惑:“對啊,雖說咱們三族偶有摩擦,但為了神相山的安寧,向來都有規矩。妖族這么做,豈不是公然破壞規矩?”
賀銘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后說道:“依我看,妖族此番舉動,背后或許另有隱情。神相山靈礦雖為三族共有,但分配上本就有些不均,這些年妖族發展壯大,對靈礦需求激增,怕是覺得現有的分配滿足不了他們,又自知正常討要難以如愿,才出此下策。”
紀寒年輕輕搖頭,眼中透著疑慮:“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直接對我下手。我十年未歸,與靈礦分配之事并無過多牽扯。他們殺我,難道只是個幌子,真正目的是挑起事端,好渾水摸魚?”
說著,抬頭看向門外,天外早已下起大雪,紀寒年似笑非笑的說:“那只能去會會那個妖王??”她的眼神再次出現謀算,她知道,新的棋局已然鋪開,而她將是執棋之人??
更新時間:2025-04-05 01:1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