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陽光透過淡薄的云層,輕柔地灑在京城的街巷。徐逸添像往常一樣,帶著家丁與親衛出門逛街。他身著一襲月白色錦袍,腰間系著一塊溫潤的玉佩,烏黑的頭發束在玉冠之中,稚嫩的臉上透著幾分孩童特有的靈動與好奇。
這次,徐逸添的腳步朝著霓虹院的方向邁去。此時還未到中午,霓虹院的前門緊閉,門口的紅燈籠在微風中輕輕晃動,仿佛還在沉睡。徐逸添目光一轉,毫不猶豫地朝著后邊的胡同鉆去。他的腳步輕快,像一只歡快的小鹿,家丁與親衛們早已習慣了自家少爺這種隨心所欲的逛法,只是無奈地相視一笑,默默地跟在后面。
跟在后面的,還有三皇子與皇帝派來的人。這些日子的跟蹤,讓他們從最初的緊張警惕,變得有些松懈。一開始,他們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跟著,事無巨細地向主子匯報徐逸添的一舉一動??蛇@么多天過去了,徐逸添的表現就像個十足的七歲孩童,對什么都充滿了好奇心,街邊的小玩意兒、新奇的雜耍,都能吸引他的目光,他總是湊上前去,眼睛睜得大大的,滿是好奇地打量著,時不時還伸手去摸一摸、碰一碰。一番折騰下來,徐逸添依舊精力充沛,那些跟蹤的人卻累得氣喘吁吁。
除了那次在賭坊,賭坊的管事有眼不識泰山,竟然讓手下動手“打了”徐逸添。徐逸添被迫喊人,鎮國公徐懷霆親自出馬,嚇得賭場眾人瑟瑟發抖,不光人被送進去,賭坊也被砸了。自那之后,徐逸添的生活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再沒出現過什么異常。漸漸地,跟蹤的人也放棄了高度戒備,如今只是象征性地派幾個人遠遠跟著。
徐逸添站在霓虹院的后門處,抬眸打量著眼前的景象。這扇后門由于往來頻繁,好似久未關閉,兩扇木門被隨意地貼在墻邊,還被人用破舊的木板倚靠著。門的邊緣處長出了幾株嫩綠的雜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徐逸添猜測,或許是有些客人來逛青樓不愿太過招搖,所以總走這后門,才使得這里如此雜亂。
透過敞開的門,他看到院內有幾個孩童正吃力地幫忙晾衣服。他們身形瘦小,穿著打滿補丁的舊衣裳,稚嫩的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早熟與疲憊。徐逸添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憐憫,心想這些孩子大概都是在這青樓里出生的可憐娃吧。他只是大致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沒有過多停留,抬腳繼續向前走去。
沒一會兒,徐逸添便來到了另一條熙熙攘攘的街上。街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小攤,叫賣聲此起彼伏。徐逸添的目光被一個賣糖人兒的小攤吸引,他眼睛一亮,徑直朝著小攤走去。小攤老板是個瘦弱的中年男子,見突然一幫人圍到面前,嚇得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雙手止不住地顫抖,手里正在制作的糖人兒“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大老遠我就聞到味兒了,這些小爺我都要了!”徐逸添一邊大聲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一把銅錢,在手中掂量了幾下,然后“嘩啦”一聲放在小攤上。他動作麻利地搶過小攤上的糖人兒,眼角余光不著痕跡地掃向那幾個跟蹤的人,見他們神色如常,并未察覺到異常,這才放心地扭頭就走。
徐逸添一邊走,一邊在心里默默吐槽:“哎,又是糖,小孩子就不能愛吃點別的嗎?天天吃糖,我的牙啊,該不會得蛀牙吧?!?可表面上,他還是裝出一副小孩子貪吃的模樣,美滋滋地舔著糖人兒,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繼續在這熱鬧的街市中閑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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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一塊輕柔的綢緞,慢慢鋪展開來,將整座城鎮溫柔包裹。徐逸添今日興致頗高,特意多逛了好一會兒,還在外面的飯館吃了頓晚飯。此時,他與同行之人正慢悠悠地朝著鎮國公府的方向踱步,身影被夕陽拉得長長的。
路過霓虹院的正門時,徐逸添不經意地歪了歪頭,目光好奇地往里頭探去。霓虹院已經開始了熱鬧的營業,透過敞開的門口,能清晰地瞧見一樓大堂里,好幾桌客人正圍坐在一起,推杯換盞。身旁,有身姿婀娜的姑娘陪著,她們笑語嫣然,時不時地為客人斟酒。幾個小孩穿梭在桌椅之間,端著熱氣騰騰的菜肴,穩穩地送到各個桌子上。這些孩子,不再穿著在后院干活時那滿是補丁的破舊衣衫,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灰白色的干凈衣裳,在大堂暖黃的燈光映照下,顯得精神了許多。二樓的情形則被遮擋住了,只能隱隱約約聽到有悠揚的樂器聲傳來,那聲音如同潺潺流水,為這熱鬧的氛圍添了幾分雅致。徐逸添只是稍作停留,便又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繼續向前走去,他微微瞇起雙眼,腦海中不停地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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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像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將整座城鎮嚴嚴實實地籠罩起來。萬籟俱寂,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打破這深夜的寧靜。徐逸添又一次偷偷離開了鎮國公府,輕手輕腳地朝著白守一的院子趕去。到了院門口,他伸手輕輕一推,門卻紋絲未動,看來是被鎖上了。無奈之下,他后退幾步,微微屈膝,雙手在膝蓋上輕輕一按,借力向上一躍,利落地翻過了院墻。落地時,他腳尖輕點地面,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院子里,有一間屋子還亮著昏黃的燈光,在這漆黑的夜里顯得格外醒目。徐逸添快步朝著那間屋子走去,走到門口,他抬手輕輕敲了敲門,聲音壓得極低:“是我,開門?!蔽輧鹊陌资匾宦牭铰曇?,渾身一震,他連忙起身,快步走到門口,一把拉開了門。看到門口的徐逸添,他微微彎下腰,做了個請的手勢,等徐逸添進來后,又小心翼翼地關上房門,隨后單膝跪地,恭敬地說道:“見過少爺,不知少爺深夜來此,可是計劃有什么變動?”
徐逸添微微擺了擺手,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說道:“起來吧,也沒什么大的變動,你繼續按之前的計劃行事就行,不過先往后推遲幾天?!闭f著,他向前走了兩步,在屋內的一張椅子上緩緩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繼續說道:“你明天先幫我去霓虹院弄壺酒,連壺一起帶回來,我明天晚上要用。再去藥房買個搗藥罐和過濾藥汁的紗布回來。去藥房的時候,別光買這兩樣東西,買點需要用到這兩種東西的藥材回來,比如杏仁、磁石、龜甲之類的,千萬別引起他人的注意?!?/p>
白守一聽罷,連忙點頭,眼神中透露出堅定:“是,屬下記住了。”徐逸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微微皺了皺眉頭,走上前,拍了拍他的手臂,語重心長地說:“辦完事之后,這兩天你就先別睡覺了,也別吃飯了,看你現在的狀態,一點也不像那種報官無門,但拼命也要上告的樣子?!卑资匾煌χ绷搜鼦U,大聲應道:“是,屬下記住了?!毙煲萏頋M意地點了點頭,說道:“行了,就是這幾天,忍忍就過去了,我走了?!闭f完,他轉身,輕輕地打開門,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返回了鎮國公府。路上心里還在嘀咕:“還是太矮了啊,啥時候能長大啊,好不容易收個手下,想拍人肩膀都拍不到,哎。”
晨光熹微,柔和的光線透過雕花窗欞,悄然灑落在鎮國公府的膳廳內。廳中,徐逸添與祖父徐懷霆相對而坐,享用著早餐。
徐逸添一邊嚼著食物,一邊眼巴巴地望著祖父,撒嬌道:“祖父,在城里都逛膩了,今天我想出城去逛逛。您放心,我多帶些親衛,絕對不會出事兒?!闭f話間,他放下碗筷,雙手拉著徐懷霆的胳膊,輕輕搖晃著。
鎮國公徐懷霆抬眸,目光慈愛地看著孫兒,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那就去南門外吧,可別走遠了?!?/p>
“好嘞,祖父,我吃飽啦!”徐逸添瞬間眉開眼笑,嘴角還沾著一點飯粒,他也顧不上擦,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沖。
徐懷霆看著孫兒風風火火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嘟囔:“這孩子,還是這么毛躁?!彪S即,他轉頭看向一旁候著的管家,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多安排些人手跟著,分出一半親衛。再派人去通知三姑爺裴驍虎,讓他留意南門的動靜。要是看到大批可疑人員出城,立刻派人回府通報?!?/p>
說到這兒,徐懷霆眼神一凜,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三皇子上次在賭坊吃了大虧,必定不會善罷甘休。這次,我們也該亮一亮刀了,把那些覬覦鎮國公府的爪子都給剁了。殺雞儆猴,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讓府里上下都做好準備?!?/p>
管家微微頷首,神色恭敬:“是,老爺,我這就去安排?!闭f罷,便快步退下,著手去傳達徐懷霆的命令。膳廳內,只剩下徐懷霆一人,他凝視著窗外漸漸熱鬧起來的庭院,若有所思,仿佛在謀劃著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 。
更新時間:2025-04-03 15:47: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