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少將軍和少夫人雙雙離世的消息傳遍京城,整個府邸籠罩在一片肅穆與哀傷之中。府門高懸的白幡隨風輕擺,門前的石獅也被披上了素白的綢緞,顯得格外莊重。府內處處可見白紗垂掛,廊下的燈籠換成了素白的紙燈,燭光幽幽,映照出一片凄清。
靈堂設在正廳,廳內正中擺放著兩具黑漆棺木,棺木上覆蓋著繡有金色祥云紋樣的白色綢緞,棺前供奉著香爐、燭臺和果品。香爐中青煙裊裊,燭火搖曳,映照出靈位上的金字:“鎮國公府少將軍之靈位”與“鎮國公府少夫人之靈位”。靈位兩側懸掛著白底黑字的挽聯,上書:“英年早逝,忠魂永駐;伉儷情深,黃泉相伴?!弊舟E蒼勁有力,透出一股悲壯之氣。
靈堂四周擺放著數十個花圈,花圈上綴滿了白色的菊花與百合,花瓣潔白如雪,散發出淡淡的清香?;ㄈχg,還擺放著親友送來的挽聯與祭品,每一件都寄托著對逝者的哀思與敬意。靈堂的地面上鋪著厚厚的白色地毯,前來吊唁的賓客步履輕緩,生怕驚擾了逝者的安寧。
府內的仆從們皆身著素服,頭戴白巾,神情肅穆,低聲細語地忙碌著。府中的花園里,原本繁花似錦的景象也被一片素白所取代,白色的綢帶纏繞在樹枝上,隨風輕舞,仿佛在為逝者送行。池塘中的荷花早已凋零,水面上漂浮著幾片白色的紙船,象征著對逝者的追思與祝福。
夜幕降臨,府內的燈火依舊通明,靈堂內的燭光映照出少將軍與少夫人的遺像。畫像中的少將軍英姿颯爽,眉宇間透出一股剛毅之氣;少夫人則溫婉端莊,眉眼含笑,仿佛仍在注視著這世間的一切。府中的鐘聲每隔一個時辰便敲響一次,悠長的鐘聲在夜空中回蕩,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哀思。
整個鎮國公府沉浸在悲痛之中,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火氣息,仿佛連天地都在為這對伉儷的離世而默哀。
七日來,朝中官員絡繹不絕,或真心或假意,皆來吊唁這位英年早逝的徐家少將軍。鎮國公徐懷霆,白發蒼蒼,面容憔悴,眼中卻始終隱忍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悲憤。他站在靈前,雙手緊握成拳,指節發白,仿佛要將所有的痛苦與不甘都攥進掌心。
出殯之日,天陰沉得仿佛要壓下來,烏云密布,寒風凜冽。百名親衛身著素服,頭戴孝巾,整齊列隊,護送著靈柩緩緩前行。街道兩旁,百姓自發聚集,默默垂淚,目送這位年輕的將軍最后一程。徐懷霆走在隊伍最前方,步履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他的目光始終凝視著前方,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便會忍不住崩潰。徐逸添與幾位姑姑走在后邊,機械的邁著步子。父母的突然離世對于一個年僅七歲的孩子來說無疑是非常大的打擊。雖然這幾天幾位姑姑一直都在安慰著徐逸添,但是幾天下來徐逸添幾乎不怎么說話,只是機械的干著需要他干的事情。對此徐懷霆與幾位姑姑也暫時沒有辦法,只能先操辦徐承志與蘇婉晴的喪事,至于徐逸添只要平平安安的,以后再慢慢開導。
徐承志,那個本該承襲父志、光耀門楣的英俊青年,如今卻躺在冰冷的棺木中,再也無法睜開雙眼。徐懷霆心中如刀絞般疼痛,白發人送黑發人,世間至痛莫過于此。然而,他不能哭,不能怒,更不能表現出絲毫的軟弱。因為他知道,皇帝的目光正暗中窺探著他,等待著他露出破綻,等待著他因悲痛而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舉動。
徐懷霆緊咬牙關,將所有的仇恨與憤怒都深深埋藏在心底。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必須隱忍,必須冷靜。徐承志的死因蹊蹺,背后必有陰謀,而這一切,都與那高高在上的皇權脫不了干系。然而,他不能輕舉妄動,不能讓自己的怒火燒毀整個徐家。他只能等待,等待時機成熟,等待徐逸添慢慢長大,等待離開京城前往封地。
靈柩緩緩前行,徐懷霆的目光漸漸變得深邃而冰冷。他抬頭望天,烏云依舊密布,京城又要下雪了啊,好像今年京城的雪下的格外頻繁,天也格外的冷。
傍晚時分,徐逸添跪在父母剛剛立好的墳前,雙手撐地,頭深深地低下,仿佛要將自己埋進這片冰冷的土地里。七天來,他的眼淚似乎已經流干,只剩下雙眼紅腫,視線模糊不清。秋風蕭瑟,枯黃的落葉在他身邊盤旋,仿佛在為他父母的離去而哀鳴。父親母親的離世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無助,他不知道今后該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添兒,起來吧,該回去了。”大姑徐若華的聲音沙啞而疲憊,仿佛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嘆息。徐逸添卻依舊沉默,身體僵硬地跪在那里,仿佛與這片土地融為一體。四姑徐若琳見狀,上前想要拉他起來,卻被祖父徐懷霆抬手阻止?!鞍?,你們先回去吧,我陪添兒再待一會兒?!毙鞈仰穆曇舻统?,透著深深的悲哀與一絲無奈。眾人聞言,不再多言,紛紛收拾東西,默默離去。只有那百名親衛依舊肅立在周圍,守護著這片寂靜的墓地。
等到其他人走遠,四周只剩下風聲和落葉的沙沙聲。徐逸添依舊低著頭,過了良久,他突然開口,聲音沙啞而低沉:“祖父,我父親到底是被何人所害?”徐懷霆聞言,目光微微一顫,緩緩抬起頭,環顧四周,仿佛在確認什么。他的目光最終落在剛剛立下的墓碑上,那冰冷的石碑上刻著父母的名字,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他們的冤屈。
“祖父,你到現在也不肯告訴我真相嗎?我已經不是小孩兒了!”徐逸添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壓抑的憤怒和痛苦。徐懷霆聽到這句話,知道今天再也無法隱瞞,遂回頭對領頭的親衛打了個手勢。親衛頭領點頭,低聲喊了一個字:“散!”百名親衛瞬間四散開來,向著周圍探查,確保無人窺聽。
徐懷霆這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沉重:“添兒,你父親的死,可能與李遠山和三皇子有關。李遠山當年與你父親有仇,至于三皇子雖然跟你父親沒仇,但他的母親卻跟你祖父我有仇。三皇子的母親原為前朝的一位公主,當年我為三軍統帥,為當今皇帝打下了現在的大部分土地,手上沾染了太多前朝皇室的血?!彼麤]有提及皇帝與李秉清的秘密會面,只是將心中的一部分猜測說了出來。聽到“三皇子”三個字,徐逸添的心仿佛被冰水澆透,寒意從心底蔓延至全身。他緊緊攥住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祖父,那咱們還能為我父母報仇嗎?”徐逸添的聲音顫抖,帶著一絲絕望和期盼。徐懷霆的目光復雜,心中也有些沒底。他沉默片刻,低聲說道:“會的,一定會的?!彼穆曇綦m然堅定,但眼中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憂慮。
秋風再次吹過,卷起幾片枯葉,落在徐逸添的肩頭。徐懷霆伸出手,輕輕拂去他肩上的落葉,打破了這片刻的沉寂:“添兒,走吧,咱們回家吧?!毙煲萏砭従徴酒鹕恚p腿因久跪而麻木,身體微微搖晃。他最后看了一眼父母的墓碑,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仿佛在心中立下了無聲的誓言。
兩人并肩而行,背影在夕陽下拉得悠長,仿佛與這片墓地融為一體。周圍的親衛默默跟隨,腳步聲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仿佛在為這場無聲的告別奏響最后的哀歌。
徐逸添出殯歸來,踏入鎮國府的那一刻,仿佛連空氣都變得沉重。府內一片肅穆,白幡低垂,哀樂隱隱,仿佛連風都帶著悲鳴。他剛踏入正廳,便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整個人直直倒了下去。仆人們慌忙將他扶住,卻發現他渾身滾燙,額頭冷汗涔涔,口中喃喃自語,聲音沙啞而破碎,仿佛在夢魘中掙扎。
鎮國公徐懷霆聞訊趕來,見到孫子這般模樣,心中頓時如刀絞般疼痛。他剛剛失去了兒子,如今唯一的孫子又病重難愈,這位曾經在戰場上叱咤風云的老將,此刻卻顯得蒼老而無力。他緊緊握住徐逸添的手,聲音顫抖:“逸添,你可不能有事……你是鎮國府唯一的希望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仿佛看到了鎮國府未來的崩塌。
大夫匆匆趕來,診脈之后,眉頭緊鎖,搖頭嘆息:“小公子外感風寒,加上悲傷過度,心氣不暢,肝氣郁結,脾失健運,更有高燒不退引發的癔癥……此病復雜,老夫恐怕難以根治?!毙鞈仰勓裕樕查g慘白,他猛地站起身,聲音沙啞而急促:“快去請御醫!無論如何,一定要救活他!”
府內一片慌亂,仆人們匆匆奔走,仿佛連空氣都變得緊張起來。徐逸添的四個姑姑聞訊趕來,個個面色凝重,眼中滿是擔憂。
大姑徐若華是府中最沉穩的長女,她雖面色平靜,但緊握的雙手卻泄露了內心的焦慮。她低聲吩咐下人:“快去準備些清涼的藥材,再熬些安神的湯藥,無論如何,先穩住逸添的病情?!彼穆曇綦m穩,但眼中卻閃過一絲不安。
二姑徐若曦平時里最是溫柔,此刻紅了眼眶。她站在徐逸添床前,咬牙道:“逸添,你可不能倒下!你是鎮國府的未來,你若有事,我們這些人可怎么辦?”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仿佛在強忍著淚水。
三姑徐若彤平日里最是活潑,此刻卻顯得格外慌亂。她緊緊握住徐逸添的手,聲音顫抖:“逸添,你一定要撐住……姑姑們都在這里,你不能丟下我們……”她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徐逸添的手背上,仿佛帶著無盡的悲傷。
四姑徐若琳年紀雖然是最小的,但飽讀詩書,平時總是智珠在握的樣子,此刻卻沉默不語。她站在一旁,眼中滿是迷茫與無助。她低聲喃喃:“鎮國府……難道真的要完了嗎?”她的聲音雖輕,卻仿佛擊中了在場每個人的心。
府內的氣氛愈發沉重,仆人們低頭不語,仿佛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鎮國府曾經是朝中顯赫一時的世家,如今卻因接連的打擊而搖搖欲墜。徐懷霆站在廳中,望著滿堂的白幡,心中一片凄涼。他低聲喃喃:“難道……天要亡我鎮國府嗎?”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皆是一片迷茫。鎮國府的未來,仿佛被一層厚重的陰云籠罩,看不清前路。徐逸添的病重,仿佛成了壓垮這座府邸的最后一根稻草。每個人心中都在問:鎮國府,還能撐多久?
更新時間:2025-04-03 15:47: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