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衣帽間里，陸霽川的指尖掠過空蕩的衣架。

五年婚姻，屬于他的衣物不過三套。

都是沈家為婚禮準備的定制西裝，連標簽都沒拆。

當他打開角落積灰的行李箱，指尖突然頓住。

那些精心準備的周年禮物：

永生花音樂盒、手作星空燈、刻著兩人名字縮寫的鉑金袖扣...都保持著原封包裝，像被時光凍結的標本。

廢品車碾過青石板路的聲響里，瑪莎拉蒂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庭院寂靜。

沈纓踩著十厘米紅底鞋下車，香奈兒鏈條包不偏不倚砸在陸霽川腳邊，她嘲諷：

“姐夫真是勤儉持家呢，連紙皮都拿去賣?！?/p>

她踢了踢裝滿禮物的紙箱，最新款愛馬仕絲巾從箱角露出一角，

“像你這種小家子氣的人多賣點廢品也是應該的，你還不知道吧，我姐姐的白月光回來了，你這個替代品終于可以滾了！”

“聽說今晚拍賣會壓軸是梵克雅寶情人橋，我姐準備拍來送給淮遠哥當接風禮呢?！?/p>

陸霽川彎腰撿絲巾的動作僵在半空，暗紋真絲上粘著干涸的香檳漬。

他忽然想起去年結婚紀念日，他等到凌晨三點，最終在會所包廂找到醉醺醺的沈若雪，這條絲巾正纏在她手腕上。

她喝得醉醺醺，嘴里呢喃著傅淮遠的名字。

“陸先生？”

清冽男聲裹著雪松香襲來。

白衣黑褲的男人從副駕繞出，腕間百達翡麗折射著夕陽，

“沈纓，別這么說你姐夫?！?/p>

沈纓嗤笑一聲，

“姐夫？淮遠哥，我在車上都跟你說好幾遍，我姐一直等著你，這些年她對你怎樣你難道心里不清楚嗎？

“這會兒都回國了還揣著明白裝糊涂？”

說完，她又用命令地口吻對陸霽川說：

“還傻愣著干嘛！

“還不快把淮遠哥的行李箱拿進去，我姐說了，讓淮遠哥住這里?！?/p>

傅淮遠用手撓了撓頭，裝作不好意思地說：

“客房采光不好，能麻煩幫我把畫架搬到主臥露臺嗎？”

陸霽川看著后備箱里松節油味道畫具，那是沈若雪十八歲生日他跑遍歐洲尋來的古董套裝，此刻卻貼著“傅”字火漆印。

“啪！”

水晶鎮紙突然從畫箱滑落，碎成滿地星辰。

監控記錄儀畫面在陸霽川腦海閃回：

暴雨夜，沈若雪穿著他的襯衫在畫室通宵，畫布上是傅淮遠的側臉，腳邊正是這枚鎮紙。

“哎呀，這可是姐姐特意從蘇富比拍回來的?！?/p>

沈纓高跟鞋碾過碎片，“不過碎得好，反正淮遠哥是下周個展的策展人，他最懂這些藝術品的...歸宿~”

“不像某個只會和傳染病待一塊的晦氣家伙?！?/p>

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柯尼塞格一個甩尾停在噴泉前。

沈若雪甩上車門，香奈兒高定套裝還沾著拍賣會的香檳金粉，卻在看到傅淮遠的瞬間化作春水：

“客房準備好了？”

“陸先生似乎不太歡迎我?！?/p>

沈若雪終于將視線轉向丈夫，目光落在他攥著絲巾的手：

“傅先生要準備國際雙年展，住半年，需要光照。

“剛好...你的房間朝南。”

她頓了頓，“畢竟...你習慣了在暗處待著?！?/p>

暮色漫過庭院，陸霽川突然輕笑出聲。

他當眾展開那條絲巾，暗紅酒漬在晚風里舒展成心形。

“客房采光確實不好，傅先生就安心住這里吧?！?/p>

他指尖劃過絲巾上刺繡的“SL”，突然將整箱禮物推下臺階，

“所以這些見證傅先生‘藝術成長’的藏品，還是物歸原主吧。”

水晶碎片在暮色中迸濺如星河，映出沈若雪瞬間蒼白的臉。

陸霽川轉身時，襯衫后領隱約露出結痂的齒痕。

昨夜她醉后纏綿時咬的，此刻正滲著血珠，像朵將敗的玫瑰。

以后，他再也不會讓她放肆撕咬了。

更新時間：2025-04-02 16:5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