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內,燭火在風中搖曳不定,光影在墻壁上鬼魅般地跳動著,為這肅穆的氛圍更添了幾分陰森。
宮紫商身著素麻孝服,獨自一人靜靜地跪在蒲團上,守在萱夫人的靈柩旁。她神色哀傷而凝重,望著萱夫人的遺體,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們落下。
眼前這個女人,她已叫了半年多的母親,那個一直被她認為柔弱可欺的女子,竟為了救她而香消玉殞。而商宮宮主宮流商,聽侍衛們說,因傷勢過重已被緊急送往徵宮救治。
萱夫人于宮紫商而言,早已不僅僅是原身的母親。這半年多的朝夕相處,讓她在不知不覺中把萱夫人當成了真正的親人。
想起每次宮流商對自己發火時,萱夫人總是毫不猶豫地擋在她身前,用那柔弱的身軀為她遮風擋雨;
還有萱夫人耐心教她算賬時,那溫柔的模樣,宮紫商只覺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實,仿佛昨日還在眼前,今日卻已陰陽兩隔。
那些與萱夫人相伴的過往,如同電影膠片般在她腦海中不斷放映。萱夫人溫柔的笑容、關切的話語,此刻都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著她的心。
就在這時,一個下人匆匆走進靈堂,稟報道:“大小姐,徵宮的醫師把宮主送回來了。”如今商宮沒有主事之人,下人只能將這重要消息告知宮紫商。
“怎么樣了?徵宮的醫師怎么說?”宮紫商想起無鋒殺手來襲時,宮流商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忍不住急切地問道。
“徵宮的醫師說,宮主雖然性命保住了,但傷勢過重,以后可能要常年臥榻了?!毕氯怂坪跤行┖ε聦m紫商的反應,匯報的聲音明顯小了許多,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我知道了,先送回房休息吧!”宮紫商心中一震,有些不敢相信這個消息。但她明白,此刻的自己不能軟弱,
“把所有死者的尸體都好好安葬,無鋒刺客的交給羽宮處理,戰死之人撫恤除了宮門給的以外我商宮再補一份,受傷的也一樣,稍后以商宮的名義去徵宮請大夫幫忙醫治”
無論別人如何評價她,說她冷血無情也好,狼心狗肺也罷,她都要堅強地撐起商宮,不能讓商宮在這動蕩之際亂了分寸。
等下人離開后,宮紫商又緩緩跪在了靈堂之中。突然,她想起了萱夫人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別怪你爹爹,他也是愛你的?!?/p>
當時聽到這話,宮紫商只覺得滿心厭惡,只當是萱夫人的一廂情愿??扇缃?,經歷了這生死一劫,她似乎對這句話有了不一樣的理解。
或許,在宮流商的心中,在宮紫商還未出生之前,他是愛過這個孩子的。只是在重男輕女思想的影響下,這份愛逐漸變得渺小而脆弱,被深埋在了心底。
然而,宮門對血緣關系的重視,讓宮流商在潛意識里始終為宮紫商留著那么一個小小的位置。所以,在無鋒殺手襲來的那一刻,他才會毫不猶豫地擋在宮紫商面前,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抵擋致命的攻擊。
當然,這也許只是宮紫商的一廂情愿,或許宮流商只是覺得,宮紫商就算是個廢物,那也是商宮的人,不能死在無鋒的手里。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確實救了自己一命。
那個曾經魁梧驕傲、身姿挺拔如蒼松的宮流商,如今卻要成為一個臥病在床的廢人,命運的轉折竟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不管怎樣,宮流商的救命之恩,宮紫商銘記在心。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她會記住這份恩情。同時,無鋒這兩個字,她也一定會銘記在心。
宮門的夜晚格外寂靜,偶爾傳來的風聲,仿佛是萱夫人最后的嘆息,在這寂靜的夜里回蕩,讓宮紫商的心愈發揪痛。
她拿起手帕,輕輕擦拭著眼角不知道什么時候流下的淚水,在心中默默告訴自己:要堅持,一定要為萱夫人守好這最后一程。
在搖曳的燭光下,宮紫商的思緒又飄回到了那些被萱夫人悉心照料的日子。曾經,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依賴這個女人,而如今,她卻永遠地失去了她。
宮紫商心中滿是悔恨,悔恨自己當初為什么沒有多花些時間陪陪萱夫人。自己本就占了人家女兒的身體,為何沒能在她生前給予更多的關愛?明明曾許下諾言,要替原身好好照顧她,可如今卻留下了無盡的遺憾。
她緊緊握住手中的香,顫抖著將其點燃,然后虔誠地拜了幾拜,口中念念有詞:“萱夫人,愿您在另一個世界能安息,不再有痛苦和煩惱?!?/p>
守靈的時光漫長而煎熬,宮紫商的雙腿早已麻木,腰背也酸痛不已,但她依舊挺直脊背,目光堅定地守在靈柩旁。她知道,這是她最后能為萱夫人做的事,無論多么辛苦,她都要堅持下去。
窗外,天色漸漸泛白,一夜的守靈讓宮紫商疲憊不堪,雙眼布滿了血絲。但她的眼神中卻透著一種執著,一種對萱夫人深深的眷戀和不舍。
當第一縷陽光溫柔地灑進靈堂,宮紫商緩緩起身,她望著萱夫人的靈柩,眼神中透著堅定與溫柔,輕聲說道:“萱夫人,您安息吧,我會帶著您的愛和期望,好好地生活下去?!?/p>
至于無鋒的仇,宮紫商也一定要報,但這些血腥之事,就不讓萱夫人知道了。她那樣溫柔的女子,從不喜歡打打殺殺。
宮紫商知道,這是一場孤獨的告別,從今往后,她只能在回憶中追尋萱夫人的身影。但萱夫人給予她的這份情誼,將永遠深深地鐫刻在她的生命里,成為她前行的動力和支撐。
更新時間:2025-04-01 06:39: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