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裹挾著咸腥氣息灌入船艙,季臨淵的指節被液壓鉗磨得血肉模糊。
他扯下領帶纏繞住滲血的虎口,金屬碰撞聲在搖晃的船艙里格外清脆。"把乙炔槍遞給我。"他聲音沙啞卻平穩,仿佛此刻不是在即將解體的游艇上,而是在工作室修理古董鐘表。
姜瑤的睫毛沾著結晶鹽粒,她將工具拍進男人掌心的動作帶著微妙顫抖。
當她俯身固定泄壓閥時,后頸的晶狀體突然折射出棱鏡般的光斑,在控制面板投下跳動的彩虹。"別分心。"她搶在季臨淵開口前說道,指尖在銹蝕的齒輪組間靈巧穿梭,"三號軸承的扭矩值不對。"
船底傳來的啃噬聲愈發密集,熒光水母群在舷窗外織成幽藍的網。
季臨淵突然將扳手重重砸向艙壁,金屬共振聲驚得姜瑤踉蹌后退。
就在她皺眉要說什么時,引擎發出老邁的轟鳴,儀表盤上熄滅三年的導航燈突然亮起。
"共振頻率。"季臨淵抹了把臉上的油污,將浸透海水的電路板舉到晨光中,"這些變異生物害怕特定聲波。"他腕表投射的全息影像里,神秘人快艇的鋸齒撞角正與熒光水母的分子結構完美重疊。
姜瑤的瞳孔微微收縮,她取下耳后的翡翠發卡。
當金屬尖端劃過雷達罩殘留的序列號時,暗紅色銹跡突然顯現出熒光反應。"父親在失蹤前研究過生物金屬共生體。"她的聲線像繃緊的琴弦,"那個實驗室的標志出現在三十七起沉船事故現場。"他們用破損的衛星電話聯系海洋學家時,風暴眼正在天際扭曲變形。
視頻里穿白大褂的男人盯著姜瑤提供的分子式,手中咖啡杯突然摔碎在地。"這是違禁實驗的標記代碼!"他調出布滿水印的機密檔案,泛黃照片上赫然是改造成生物反應堆的幽靈船剖面圖。
秘密基地藏在廢棄鉆井平臺底部,通風管道里飄著腐肉與消毒水混合的怪味。
季臨淵切斷紅外警報器的動作突然停頓——透過生銹的格柵,他看見二十幾個透明培養艙懸浮在幽綠液體中,每具蒼白的軀體胸口都嵌著金屬裝置,導管像水母觸須般隨著呼吸起伏。
"他們在用活人測試共生體兼容性。"姜瑤的檢測儀發出尖銳蜂鳴,艙體表面的生物金屬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殖。
當她將解碼器貼在密碼鎖上時,某個培養艙里的少女突然睜眼,干裂的嘴唇做出"快走"的口型。
救出第三批船員時,季臨淵發現墻上的潮汐表標注著特殊符號。
當他用血跡未干的手指描摹那些符號時,姜瑤正在給虛弱的少女喂葡萄糖水。
少女手腕的刺青讓姜瑤渾身發冷——那是七年前父親實驗室志愿者的專屬標記。
"黎明前會有異常漲潮。"季臨淵將新解密的坐標刻在匕首鞘上,遠處傳來變異虎鯨詭異的鳴叫。
姜瑤突然按住心口,她后頸的晶狀體不知何時蔓延到了鎖骨,在應急燈下折射出星圖般的紋路。
他們帶著最后兩名船員爬上救生艇時,鉆井平臺突然響起熟悉的引擎震動。
不是快艇也不是直升機,而是某種介于生物與機械之間的低沉嗡鳴,就像三十海里外那只正在重組的風暴之眼。
季臨淵把昏迷的少女推向姜瑤,轉身望向黑暗深處——那里有金屬摩擦聲正在穿透潮汐。
季臨淵的戰術手電在通風管道里劃出扇形光斑,姜瑤后頸的晶狀體突然折射出銳利紅光。
兩人同時側身翻滾,三枚淬毒鋼釘擦著發梢釘入鐵板,在銹跡上蝕出蜂窩狀孔洞。
"共生體感應器。"神秘人裹著防化服的身影從陰影里浮現,面罩下的電子合成音帶著金屬顫鳴,"你們不該激活那些休眠的胚胎。"他揮手間,五名改造人從排污口鉆出,關節處滋生的生物金屬在幽暗中泛著尸綠熒光。
姜瑤將發卡尖端刺入掌心,鮮血滴在培養艙殘骸的金屬表面。
當共生體如蛆蟲般涌向血珠時,季臨淵突然扯斷通風管道的隔熱層,鋁箔碎片在應急燈光下旋轉成銀色蝶群。
改造人眼眶里的生物鏡頭瘋狂閃爍——那是趨光性變異帶來的致命缺陷。
"閉眼!"
兩人同時甩出鎂光彈,強光中響起血肉燒灼的滋滋聲。
季臨淵循著記憶里的管道布局突進,扳手精準卡進某個改造人的機械義肢齒輪組。
當對方因短路抽搐時,姜瑤的解剖刀已挑斷其頸后的神經連接栓。
神秘人退到中央控制臺前,布滿尸斑的手指在操作屏上劃出血痕:"你們根本不懂新世界的法則!"他按下自毀鍵的瞬間,姜瑤甩出的翡翠發卡刺穿防護面罩,碎玉中迸發的納米銀霧讓操作屏瞬間黑屏。 "2018年東海漁船集體失蹤案。"季臨淵踏著傾覆的培養艙逼近,匕首鞘上的坐標在金屬表面刮出火花,"你偽造的鯨群襲擊報告里,有十七處潮汐數據與真實衛星記錄不符。"
神秘人撕開防化服,露出胸口與共生體融合的機械心臟。
當他揮動變異出骨刃的右臂時,季臨淵突然將沾滿熒光藻類的匕首擲向天花板。
墜落的水母尸體黏在骨刃表面,共生金屬立即開始不受控地增生。
"你太依賴這些半成品了。"季臨淵扯開浸透海水的襯衫,露出腰間二十七個微型聲波發射器,"知道為什么變異體不攻擊我們?"所有設備同時啟動時,神秘人胸口的機械心臟突然迸出藍火,培養艙殘骸里的共生體如退潮般縮回黑暗。
姜瑤扶起最后兩名船員時,晨曦正刺破海平面。
少女手腕的刺青在陽光下泛出鉑金色,與她后頸蔓延的晶狀體產生微妙共振。
季臨淵正要說什么,少女突然用沙啞的嗓音哼起船歌——正是七年前姜父實驗室的安神曲調。
慶功宴在海濱魚市舉行,漁民們將熒光藻釀成碧色酒漿。
季臨淵擦拭著重新拼合的古董懷表,表面裂紋恰好構成姜瑤側臉的輪廓。
當煙花在暮色中炸開時,姜瑤忽然握住他調試表針的手:"其實三號軸承的扭矩異常,是因為有人提前調整過泄壓閥。"
季臨淵指尖微顫,表盤玻璃映出兩人交疊的剪影:"所以你故意弄反了乙炔槍的輸氣管。"他們的笑聲淹沒在漲潮聲中,沾著魚露腥氣的海風卷走未盡之言。
老板娘端來炭烤牡蠣時,姜瑤后頸的晶狀體正將篝火折射成星群,落在季臨淵沾著鹽粒的睫毛上。潮水退去時,郵差送來封火漆信。
信紙浸著晚香玉氣息,邊緣印著別墅區特有的防偽水紋。
季臨淵對著月光展開信箋,泛黃紙頁上粘著幾粒人造珍珠——與三年前某位伯爵夫人遇害案現場發現的裝飾品完全相同。
姜瑤的解剖刀突然在桌面震顫,刀柄鑲嵌的翡翠與信紙上的熒光墨水產生共鳴。
當汽笛聲從防波堤傳來時,他們同時望向西南方山崖——那里有座維多利亞風格別墅的輪廓,正在血色月光下若隱若現。
更新時間:2025-03-30 08:24: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