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不相信世界上有解釋不了的事情,即使有,在未來也會找到解釋。
但是今天的事詭異程度已經超過了他的認知,無法用常識去理解。
他本來是在沙漠中迷路了,消耗完裝備他同每一個迷路的人一樣,開始在沙漠中找起了水源。
終于在第三天的中午,他在沙漠的腹地見到了一座漢式的農家院子。
它就像天上掉下來的一樣,出現在了最不應該出現的地方。胡天甚至認為這個地方他曾經路過幾次,卻從來沒見過院子。
他當然不信荒郊野外,孤墳野冢,能長出院子的聊齋故事。
但事情太過詭異,這座院子半點看不出是在沙漠里的,院子中雞狗都有,還種有菜地。
這種生態只有在江南才能見到,怎么就到了沙漠中了?
屋主人魏三是個瘦小的老人,個子不高,頭皮上爬著黑白摻半的頭發,戴著一副黑色的大墨鏡。
他人倒不錯,很是熱情,指引胡天自行找到水,然后他就滔滔不絕的說起話來。
魏三用一個小時證明了自己是個話癆,又用一個小時證明了自己是個瞎子。
當聽到魏三是瞎子時,胡天差點沒被水嗆到。
這怎么可能,瞎子,一個人生活在沙漠里,屋里的物品擺放井然有序,院子也打掃的非常干凈。
這根本是一個瞎子做不出來的。除非魏三在和別的人同住,可周圍也沒有第二個人的痕跡。
胡天正胡亂的想著,魏三又做出了一件瞎子無法做到的事情。
他的屋子中間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盤圍棋殘局。
魏三坐下來手執白棋思考了起來。
胡天的頭一下炸了,瞎子,一個人生活在沙漠里,還下圍棋。
魏三一改先前話嘮的樣子皺著眉思索,屋中一下安靜了下來。
胡天坐在黑棋那邊,仔細看起棋局來,他在警校時是學過幾天圍棋,雖然不是很精通,但眼前這盤棋也能看出個大概。
現在應該白子走棋,白子輸棋已成定勢,全靠這一子能不能挽回敗局。
就是像這樣的棋局,就是眼睛正常的人都難下明白,魏三是一個視力受限的人,他想解開棋局。
難道他不是瞎子?胡天用手在他眼前晃,魏三一動不動。
胡天證明不了他不是瞎子,又仔細打量棋局,“黑落十三奪魂魄,白定十二守陽元,洶洶瘟霾黷技盡,白余一子妙回春?!?/p>
他想起很多大醫院入門的墻上都掛著一幅圍棋殘局,和魏三現在的棋局相似。
只是醫院的棋局象征著與病魔抗爭的醫生,白子下對位置,白棋就會贏,而眼前這副棋,白子下在哪都難逃敗局。
胡天被口渴煎熬的有些斷片,現在幾口水下肚,體力恢復了,才想起到沙漠還有事情要做,現在可顧不上研究圍棋。
“請問您看到一位女孩子嗎?”胡天問完這句感覺對方是瞎子不太禮貌,又改口,“您知道一個女孩子來過這里嗎?”
魏三將右手手指抵到嘴唇上,“噓……”屋里又安靜了下來,過了片刻,魏三叫道:“就是這里?!彼笫滞笞右环?,白子啪一聲落到的棋盤上。
“妙手回春?!?/p>
胡天都看傻了,眼睛正常的大師級棋手都難扳平的棋局,被魏三一子扭轉了敗勢。
……白子贏了。
這怎么可能,除非……
“你不是瞎子,為什么騙我?!焙齑蠼辛似饋?。
“你在質疑老夫嗎?”
魏三站了起來,一把摘下了墨鏡,那雙眼窩里空空蕩蕩,一對眼球已經不知所蹤,眼窩邊的肌肉也萎縮塌陷進去。
胡天有些醫學常識,知道他這眼睛瞎了很久了,瞎的不能再瞎。
“可是……你……為什么?!?/p>
胡天感覺到混亂,不知道怎么再問下去。他難以置信的看向窗外,漫天的黃沙還在,他確實還在沙漠里,完全不是在做夢。
“你不是問那個女孩子嗎?已經被我殺了。”魏三脫口而出,“被我切成了薄厚不會相差到一厘米的肉片已經撒落到沙漠各個角落?!?/p>
胡天完全信他的話了,這種用眼窩都能看東西的事,都能在他身上發生,魏三還有辦不了的事情嗎?
況且他們又不熟,魏三沒必要拿這個開玩笑。
他和劉霜雖然算不上朋友,但也算得上有同一目標的人,并且是唯一一個和他有共同目標的人。
劉霜哥哥劉置的失蹤是胡天在警隊的最后一個案子,也是他走不出來的心結。
他就是因為這個案子離開警隊,那段日子是他這輩子最難熬的日子,他沒有一技之長,能做只有當警察,離開了警隊,讓他失去了所有經濟來源。
但胡天沒有因為難熬而放棄調查,相反失去工作,再沒有了束縛,他能更方便的去處理一些事情了。
調查久了,他發現好像有一個人也在調查劉置的案子,她就是劉霜。
案子一查就是三年,這次也不知道劉霜得到了什么線索,一個人來到了這片沙漠。胡天也就尾隨著來了。
“你為什么要殺她?”胡天憤怒的吼道。他把腰間的獵刀抽在了手里。
“老夫殺她還要理由嗎?”魏三說著猛的一腳踢翻了桌子,桌子上的棋子一齊向胡天臉上砸了過來。
棋子只是普通的玻璃棋子,正常情況下打到臉上也無大礙,但是魏三那一腳力量大的出奇,所有棋子像子彈一樣射向胡天。
被砸中了,不死也得半殘。
胡天急忙閃身,誰知道魏三的腳已經踢到了他的胸口,胡天再閃,魏三蹬蹬幾步已經到門口摔門跑了。
魏三如鬼魅的身影,完全看不出是個瞎子,并且他的功底,沒個幾十年都練不出來。
胡天不能放過他,他得確定劉霜是不是真被魏三害死了。
胡天緊隨他后面,追出門外,他的眼前一黑,沙漠中的炙熱感不見了,空氣還明顯濕潤起來。
當他看清楚眼前的東西,一股發毛的感覺從腳底一直升到頭頂,他再也解釋不了眼前詫異的情景了。
門外面哪還有沙漠,分明是一片森林,兩排樹中間夾著一條小路,魏三正在前面狂奔。
胡天愣了足有五分鐘,才想起魏三,慌忙追了上去,轉過幾個彎,魏三失去了蹤影。
四周樹木高大茂密,很難從兩棵樹中間看過去,并且前面出現了岔路。
胡天更不知道往哪方向去追了。
他感覺這樣追下去很快會迷路,不如回院子里守著,他不信魏三就不回來。
胡天轉身剛要走,路上傳來了低沉的嘶嘶聲,在這異常安靜的環境里顯得十分刺耳,并且恐怖。
他低下頭,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見路面上出現了五六條黑蛇,全部站起了身子做出攻擊狀。
它們全部都吐著信子,倒三角的腦袋上有一雙讓人不寒而栗的小眼睛,全部賊溜溜的看著胡天。
胡天對蛇還有些了解,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跑,讓蛇感覺到他害怕,會必死無疑。
他小著步子一點一點往后退,看著黑蛇閃著寒光的鱗片陣陣發冷,這些蛇巨毒無比,被咬一口是走不出十步的。
那些黑蛇仿佛看懂了他的意圖,左右游走著步步逼近,突然一條蛇彈了起來,向胡天的脖子咬了下去。
胡天也不含糊,手起刀落蛇被砍著了兩段。第二條蛇也跳了起來,同時第三條從側面也攻向了他。
胡天保持著冷靜,剛把兩條蛇打落,后面突然傳來了腳步聲,他想回頭已經來不及了,一根棍子帶著風聲砸到了他的后腦上。
胡天眼前一黑暈了過。他再醒來時已經回到了屋子里,他躺在一張床上,手臂上插著輸液的管子。
他望向管子的另一邊嚇了一跳,只見一具干癟的木乃伊正盤腿坐在他的旁邊,而自己的血,正順著管子流進木乃伊的身體里。
木乃伊干癟的身體眼見鼓脹了起來,皮膚也變得正常了。
這匪夷所思的事情讓胡天頭皮發麻,是誰在搞這種變態游戲,把他的血輸給一具沒有生命的木乃伊。
再不起來,血就要流干。
胡天慌忙掙扎起來,發現自己的另一只手被手銬銬到床上了,根本動不了。
“你醒了?!边h處傳來了魏三的聲音。
胡天這才看到魏三站在一臺器械車的旁邊,車上邊全是血跡斑斑外科手術工具。
他這才嗅到了空氣中的味道,那是一種血液沉積了很久的腥臭味,魏三已經在這里干這勾當很多年了。
器械車的邊上放著一張桌子,上邊一個大透明塑料箱子里翻滾的都是他在森林里遇到的黑蛇。
原來林子中的蛇全是魏三放的,這家伙不光下棋,還養蛇。
“你這是要做什么?”胡三叫道。
魏三笑道:“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只要知道一會你就可以和我一起見證復活的木乃伊,而你是我獻祭的第一個人,你將被載入史冊?!?/p>
他的笑聲如鬼魅一樣,配上這間詭異的屋子,就像電影里屠夫的廚房。
胡天冷汗直流,陣陣發毛。
“瘋子,你就是個瘋子?!?/p>
胡天看到木乃伊轉眼已經和活人差不多了,并且感覺到它的手指一點一點在抽動。
這玩意真能復活,太不可思議了。要快,不然不知道它活過來會干些什么。
胡天平時總會在袖子里藏一根鋼針,是他絕境時救命用的。他趁魏三不注意,悄悄的取了起來,三兩下捅開了手銬。
他順手把輸液管子拔了下來,胡天看木乃伊,木乃伊也正看著他。
胡天慌亂的下了床了,那木乃伊還在盯著他,張著嘴卻叫不出聲,它在給胡三報信,不能等它喊出聲了,不然全晚了。
他悄悄向魏三靠了過去,轉眼到了魏三身后。
胡天摸了一下腰帶,獵刀被魏三拿走了,他只能盯著器械車,想找件武器放倒魏三。
但是胡天還沒動手,魏三卻突然轉回頭來,手里拿著一把手術刀往胡天胸口捅。
胡天用右手抓住了他的腕子,左手在器械車上拿了一把手術刀?!班病笔中g刀離了手,正中了木乃伊的眉心。
木乃伊像放了氣的汽球,一下癟了回去。
木乃伊真能死,胡天長出了口氣,這玩意真活過來,指不定什么樣的戰斗力,胡天以一敵二沒有勝算。
魏三一聲怪叫,“你都做了什么,我要殺了你?!?/p>
他另一只手也夠了過來,漫無目的的往胡天的身上亂抓。
胡天用另一只手死死的抵住了他的下巴,使勁把他往器械車上壓。
慢慢的感覺到魏三在手下越來越沒有了力氣,只能兩只手到處亂抓。
砰的一聲,魏三打翻了桌子上的蛇箱子,黑蛇一窩蜂的跑了出來。
胡天躲閃不及,被爬了一身蛇,突然他脖子上像被針扎了一下,他被蛇咬了。
這蛇也確實毒的厲害,他立刻感覺到了頭暈,模糊的看到魏三胸前掛著一只手指粗的小玻璃瓶,他用最后的力氣給拽了下來。
就在他將要昏過去之際,突然聽到了東西劃破空氣的聲音。
憑借經驗他知道是什么投擲性武器打過進了屋,接著他聽到魏三一聲慘叫,胡天什么也看不到了。
更新時間:2025-03-28 23:07: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