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浸透琉璃質地的礁石，在沈清弦的霜發上折出千重虹彩。凌淵的尾尖纏著海藻，青鱗間卡著熒藍色的珊瑚蟲，隨潮汐明滅如星子墜海。他俯身舀起一捧銀沙，沙粒間混著細碎的龍骨殘片，在掌心拼出殘缺的星圖。

"這沙..."少年忽然將沙粒傾入沈清弦衣襟，"沾著你的霜魂氣。"龍尾掃過之處，沙地浮現出蜿蜒的血痕——正是三百年前他破殼時留下的胎衣紋路。

沈清弦并指點在他臍下三寸，霜氣凝成的絲線卻被海風絞斷："蓬萊的靈氣有異..."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塤聲，驚起棲在礁洞中的熒光烏賊。墨色汁液在空中凝成古篆，竟是《太虛青囊經》遺失的殘頁。

凌淵攬住他旋身躲過襲來的骨箭，尾尖掃碎的珊瑚間浮起星砂凝成的傀儡絲。少年瞳孔驟縮："沈家的牽機術..."

"不止。"沈清弦的冰魄簪映出海底黑影，"還有鮫人族的潮汐陣。"

三百具纏著霜發的傀儡自深海上浮，每具心口都嵌著龍蛋殘片。凌淵的逆鱗突然迸出青光，新生龍角刺破夜幕："用我的血脈養蠱...好得很！"

塤聲陡然凄厲，傀儡絲纏住沈清弦的足踝。凌淵的尾尖鱗片倒豎如刃，斬斷的絲線卻化作小蛇鉆入血脈。沈清弦悶哼一聲，頸間銀鱗泛起妖紫——竟是當年種在龍蛋中的噬心蠱。

"阿雪！"

"別碰我！"霜發纏成結界，沈清弦的冰魄刃刺入心口。黑血涌出的剎那，蓬萊墟轟然震顫，海底浮起巨龜馱著的石碑——「逆鱗為舟，霜魂作筏，方渡忘川」。

**蓬萊墟·蜃息洞 辰時三刻**

晨霧在鐘乳石間流轉，凌淵的后背抵著萬年寒玉。沈清弦的霜發垂落玉臺，發梢凝出的冰針正挑出他脊骨間的傀儡絲。少年忽然翻身將人壓下，尾尖卷起洞中熒草："療傷就療傷..."龍息拂過對方滲血的鎖骨，"抖什么？"

"你靈脈里..."

"早被你種滿了蠱。"凌淵尖牙刺破他腕間霜紋，"不差這幾條絲。"

熒草突然爆燃，映亮洞壁的浮世繪。沈清弦的瞳孔映出前世畫面——自己跪在蓬萊祭壇，將龍蛋放入血池。凌淵的嘶吼震碎鐘乳："原來連破殼之地...都是騙局！"

海底突然傳來塤聲合奏，三百鮫人踏浪而來。沈清弦的霜發纏住凌淵龍角："看碑文！"逆鱗在青光中化作輕舟，霜魂血浸透的傀儡絲織成風帆。

巨龜石碑突然碎裂，驚現其下埋著的青銅槨。凌淵尾尖掃落槨蓋的瞬間，沈清弦的冰魄刃脫手墜地——槨中躺著與他一模一樣的尸身，心口插著半截龍角。

"這是..."

"你的前世身。"凌淵染血的指尖撫過尸身眉間朱砂，"或者說...煉蠱的容器。"

塤聲化作實質的利刃，洞穿沈清弦的鮫綃。凌淵的龍尾纏住他腰肢旋身入海，新生鱗片剮蹭間帶起細密的血珠。當霜魂血浸透青銅槨時，驚見三百具傀儡齊齊跪拜——它們叩首的方向，正是沈清弦心口游走的蠱蟲。

**蓬萊墟·歸夢澤 子夜**

月光在沼澤上鋪就銀毯，沈清弦的足尖陷進熒光苔蘚。凌淵的尾尖卷著腐壞的龍繭，正將熒粉撒入蠱毒潰爛的傷口。少年忽然悶哼，龍角蹭過對方戰栗的腰線："輕點...這可是你的杰作。"

沈清弦的霜發纏住他作亂的尾尖："當年種蠱是為..."

"為我好？"凌淵忽然咬破他頸間銀鱗，"沈仙君的‘好’，當真刻骨銘心。"

腐葉下突然浮起星砂凝成的婚書，褪色的「不敢負」被蠱血染成妖紅。沈清弦的識海突然炸開陌生記憶——新月夜，自己將龍角刺入凌淵心口，霜發纏著少年泣血的婚誓墜入沼澤。

沼澤突然沸騰，三百具前世的尸骸破泥而出。凌淵的尾尖鱗片盡褪，白骨纏住沈清弦腳踝："現在逃...還來得及。"

"逃了三百世..."沈清弦的冰魄刃斬斷骸骨，"這次換我溺斃在這因果里。"

熒光苔蘚突然聚成沈家長老的虛影，凌淵的龍爪穿透幻象時，驚覺掌心握著半枚染血的蛋殼——那上面用霜魂血寫著「寧負蒼生不負卿」。

當第一縷晨曦刺破歸夢澤時，青銅槨中的尸身突然睜眼。沈清弦在血光中看清真相——所謂噬心蠱，竟是前世自己種下的長生咒。凌淵染血的唇擦過他戰栗的睫毛："現在..."龍尾掃落漫天熒粉，"還要繼續騙我嗎？"

更新時間：2025-03-24 18:0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