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千丈海淵碎成流螢，沈清弦的霜發纏著凌淵的尾尖，在墨藍水域拖曳出彗星般的銀痕。少年脊背抵著巨鯨骸骨，新剝落的龍鱗卡在鯨肋間，隨暗流搖晃出空靈的撞擊聲。他指尖拂過沈清弦心口蔓延的絳珠紋，昨夜為引蠱毒刺入的冰魄針，正隨著深海壓強泛出幽藍冷焰。

"這鮫珠..."凌淵忽然自鯨骨縫隙拈起顆血珠，內里封印的霜發清晰可辨，"是你三百年前落的淚？"龍尾卷起渦流將人困在骸骨之間，發光的浮游生物粘在沈清弦睫上，映得蠱毒紋路如活物般游走。

沈清弦并指點在他臍下靈竅，霜氣凝成的絲線卻被他尾尖絞斷："療傷就療傷..."少年染血的唇擦過耳后銀鱗，"抖什么？"

暗流突然送來刺骨寒意，驚散聚在鯨骨旁的熒蝦群。沈清弦的冰魄鈴無風自響，鈴舌竟是半片褪色的龍逆鱗："別碰那鮫珠！"

已遲了。凌淵掌心血珠突然爆裂，霜魂記憶如海嘯灌入靈臺——

【璇璣淵底，應龍被冰魄鏈鎖在祭壇。燭龍剜出心口絳珠，龍血在經卷上繪出換命陣："用我的輪回換你..."

"不要！"霜發青年震碎冰鏈的剎那，七十二根困龍釘貫穿少年龍脊?！?/p>

現實中的鯨骨轟然坍塌，凌淵的尾尖鱗片層層炸起。沈清弦攬住他急退時，后腰撞上淵底矗立的古碑——「誅情」二字被珊瑚覆成血色。少年忽然低笑："原來這蠱毒...是誅情陣的殘卷。"

鮫人族突然自淵壁浮現，額間雪蓮紋與蠱毒同源。為首的祭司舉起沈清弦前世的冰魄冠，冠上鑲嵌的絳珠正與他心口紋路共鳴："恭迎陣眼歸位..."

凌淵的龍爪穿透水幕，卻在觸及冰魄冠時僵住——冠內層竟封著縷霜發編就的同心結。沈清弦的識海突然劇震，前世畫面割裂視線：

大婚夜的合衾酒中浮著蠱蟲，自己戴著冰魄冠將毒酒喂到凌淵唇邊，霜發掃過少年染血的婚書...

"阿雪！"凌淵的嘶吼震碎淵底沉寂。少年尾尖卷起海底火山灰，在沈清弦周身繪出逆轉陣："這次換我..."龍角迸裂的血珠染紅水域，"替你承這萬蠱噬心！"

**璇璣淵·蜃霧林 辰時三刻**

熾泉在墨綠珊瑚間汩汩涌動，凌淵的后背浸在硫磺池中，新生鱗片與腐肉剝離的聲響混著水霧回蕩。沈清弦的霜發垂落泉面，發梢凝出的冰針正挑出他脊骨間的蠱卵："忍著..."

"比起你喂的合巹毒..."少年蒼白的唇扯出笑，"這算春風拂面。"尾尖突然纏住他腳踝將人拽入熾泉，腐壞的鱗片在相貼處剮出血痕。

水霧幻化出往昔蜃景——凌淵被鎖在誅情陣眼，看著沈清弦戴上冰魄冠走向祭壇。霜發掃過少年染血的指尖，那句未出口的"別怕"在蠱毒中碎成星砂。

"當年你明知是局..."凌淵的尖牙刺破他頸間銀鱗，"為何還要飲那杯酒？"

"因你說..."沈清弦將染血的冰魄冠按在兩人之間，"三千輪回太短。"

熾泉突然沸騰，驚散幻象。凌淵的尾尖鱗片盡褪，露出白骨森森的舊傷。沈清弦的掌心撫過那些猙獰痕跡，驚覺每道傷都與自己靈竅位置重合——原來三百年來，這人一直在替他承劫。

鮫人骨笛自遠海傳來，沈清弦的霜發驟然變黑。凌淵扣住他欲結印的手："這次換你..."龍尾纏住兩人腰肢沉入泉眼，"陪我瘋一場。"

泉底祭壇浮現的剎那，三百盞鮫人淚燈齊齊點亮。沈清弦在強光中看清碑文——所謂誅情陣，實為上古雙修秘法的殘卷。凌淵染血的指尖撫過碑上春宮圖："仙君可愿...補全這功法？"

蠱毒在血脈中沸騰成火，霜發與墨發在祭壇上纏成符咒。當凌淵的逆鱗嵌入陣眼時，驚見沈清弦心口的絳珠紋化作并蒂蓮——原來蝕心情毒，才是雙生蓮真正的養料。

海面朝陽刺破深淵時，誅情碑轟然傾塌。凌淵銜著沈清弦一縷霜發低笑："現在..."龍尾掃落他發間冰魄冠，"該討利息了。"

冠中墜出的卻不是絳珠，而是半枚染血的龍蛋殼——三百年前未破殼的因果，正在蠱毒中涅槃重生。

更新時間：2025-03-24 18:0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