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鮫綃帳濾成幽藍的霧，凌淵的后頸枕在沈清弦膝頭，霜發間纏繞的靈藥香混著龍涎氣息，在帳內釀成醉人的醺。少年腕間的冰玉鈴隨著呼吸輕顫，每一聲都勾著沈清弦記憶深處的弦。

"這味龍腦香..."凌淵忽然捉住他欲收的銀勺，"是你從前在弱水淵點的安魂香。"龍尾慵懶地掃過滿地星砂，在青玉磚上劃出纏綿的痕，"三百年前我裝睡時，你偷偷..."

沈清弦的耳尖在帳幔掩映下泛起薄紅，藥匙磕在玉碗邊沿發出清響："若不想心脈盡碎，便閉息凝神。"

"凝不了。"凌淵忽然翻身將人壓在藥枕間，松散衣襟露出心口蔓延的金蓮紋，"仙君每喂一口藥，這魂契便燙一分。"

鎏金香爐突然迸出火星，沈清弦的冰魄劍自發懸在帳頂。凌淵的龍尾纏上他腳踝時，驚覺那人足腕竟系著褪色的紅繩——正是三百年前大婚時，自己用逆鱗熔煉的姻緣線。

"你竟還..."

"噤聲。"沈清弦并指點在他唇間，帳外忽有星砂叩窗的碎響。十二盞引魂燈飄過回廊，映出窗外人影額間的雪蓮紋。

凌淵的龍鱗驟然閉合，將兩人氣息斂成星輝。沈清弦的霜發垂落在他胸膛，發梢掃過金蓮紋的觸感，讓魂契的灼痛都化作酥麻："沈家這些長老..."少年用氣音擦過他耳際，"可知他們的家主正在..."

藥碗突然傾倒，琥珀色的藥汁浸透鮫綃。沈清弦就著這個姿勢封住他的唇，舌尖渡來的靈力裹著龍腦香，在凌淵靈臺炸開塵封的畫面——

【弱水淵的溫泉氤氳著藥霧，應龍中衣浸透貼在脊線上。燭龍用尾尖卷著藥刷，將雪魄膏涂在他后腰舊傷："沈家那些老東西，竟讓你獨自來取冰魄髓？"

"別..."蒼白指尖陷進龍鱗縫隙，"藥要蹭掉了..."

龍尾忽然將人卷進泉眼，藥香蒸成緋色霧氣："那就換個法子療傷..."】

現實中的瓔珞閣突然震顫，沈清弦在靈力激蕩中望見凌淵瞳孔渙散——金蓮紋已蔓延至眼尾，這是魂契反噬侵入識海的征兆。他咬牙扯開衣襟，心口應龍紋正與凌淵的傷痕共鳴。

"忍著。"沈清弦并指劃破腕脈，霜血滴入藥盞時凝成冰蓮。凌淵突然攥住他滲血的手腕，尖牙刺破肌膚的力道帶著絕望的顫："不要...再為我..."

"由不得你。"沈清弦將冰蓮按在他心口，霜發無風自動，"三百年前你擅改命盤時，可曾問過我？"

帳外忽然傳來玉鈴急響，十二重結界應聲而碎。沈清弦攬住意識昏沉的凌淵瞬移至月光池，池中浮著的千年睡蓮驟然綻放。凌淵的龍尾浸入靈泉時，那些金蓮紋路竟順著水流爬上沈清弦的鎖骨。

"阿雪..."少年在劇痛中無意識呢喃著舊稱，指尖摳進池畔青玉磚，"別看我..."

沈清弦忽然自后擁住他戰栗的身軀，霜發如網籠住兩人："我在。"他吻去凌淵眼尾金血，"一直都在。"

池底突然浮起星砂凝成的婚書，三百年前的字跡在水中清晰可辨：

"兩姓聯姻，載明鴛譜。燭龍凌淵愿以逆鱗為聘，應龍清弦允以霜魂為禮..."

追擊者的腳步逼近池畔時，凌淵突然反身將沈清弦壓進蓮叢。龍尾纏住兩人相扣的十指，魂契的金芒在池面炸開萬千流螢。沈清弦在靈力交融的眩暈中，看見少年用口型說："妝奩第三層..."

當追擊者破開最后一道結界時，只見池中浮著件霜色外袍。沈家二長老的星杖擊碎水面幻象，卻見萬千流螢凝成兩行朱砂字：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瓔珞閣暗室·子時**

凌淵的額頭抵在沈清弦肩窩，龍角因魂契反噬生出裂痕。妝奩第三層的冰魄髓發簪刺破幻境，露出暗格里褪色的嫁衣——那上面用龍血繡著的并蒂蓮，正與兩人心口紋路呼應。

"當年你差人送來的..."凌淵染血的手指撫過嫁衣銀線，"我穿著它等了九十九日。"

沈清弦握簪的手驟然收緊，前世記憶割裂靈臺——

大婚當日，沈家長老用困龍釘將他鎖在祭壇。嫁衣被血浸透時，他望見凌淵在雷劫中碎成星砂...

暗室突然彌漫蝕骨香，凌淵的龍尾鱗片層層炸起。沈清弦驚覺少年后頸浮現黑蓮印記——那是沈家秘術"蝕心蠱"的痕跡。

"原來如此..."凌淵低笑震落眼角血珠，"難怪魂契反噬這般蹊蹺..."他忽然扯開沈清弦的衣襟，尖牙刺入心口應龍紋，"你體內...早有母蠱..."

妝奩銅鏡突然映出可怖畫面：三百年前的血月夜，戴雪蓮面具的長老將蠱蟲種入應龍元神。而那人腰間玉佩，正刻著現任沈家大長老的私印。

沈清弦的冰魄劍自發出鞘，卻在觸及凌淵時化作繞指柔。少年舔去唇畔龍血，將嫁衣披在他顫抖的肩頭："現在，你還要與我..."

"要。"沈清弦扯過凌淵染血的衣帶，"但這次，換我穿嫁衣。"

暗室外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鳴，兩人在塌陷的星砂中十指相扣。凌淵的龍尾纏住他腰肢時，魂契的金蓮終于綻放完整。沈清弦在靈臺相融的瞬間，聽見少年藏了三百年的心音——

"不求天命垂憐，只愿與你共赴這場焚身之戀。"

更新時間：2025-03-24 17:4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