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簡小汪答應程碩苗，兩人一起不提前考高中起，程碩苗那揮之不去的抑郁竟奇跡般的不藥而愈了。

每晚九點半，與簡小汪視頻十五分鐘結束后，程碩苗便能安然入睡，再無往日的輾轉反側。

不僅如此，程碩苗的食欲也逐漸恢復，飯菜吃得比前段時間多了不少，曾經略顯蒼白的臉色也重新煥發出健康的紅潤光澤。

在學校里，簡小汪和程碩苗依舊形影不離。

課堂上，遇到老師提及的那些晦澀難懂的隱喻，程碩苗總會耐心地為簡小汪剖析講解；課間休息時，程碩苗會為簡小汪打來一杯溫水；午餐時，程碩苗輕車熟路地穿梭在食堂窗口，幫簡小汪打好她最愛吃的飯菜；傍晚放學，程碩苗滿臉不舍地送簡小汪登上簡奶奶來接的寶馬車，直到車子駛離視線，才轉身坐進自家前來接自己的賓利。

表面上，一切都和過去毫無二致，日子平靜又美好。

然而，簡小汪的內心卻始終被一絲難以言說的壓抑纏繞。她總覺得，自己小小的胸腔里，像是堵著一塊沉甸甸的東西，想吐卻怎么也吐不出來。

實際上，簡小汪從未停下學習初三課程的腳步。

就連程碩苗提出既然不提前考高中了，學習任務輕松了許多，晚上八點就可以開視頻聊天的提議，都被簡小汪拒絕了。

不想放棄提前考高中的想法，深埋在簡小汪的心底，對程碩苗和奶奶她都只字未提。

只有她自己清楚，按部就班地學習當下的課程，對她而言無疑是在浪費寶貴的時間，那些知識她輕而易舉便能掌握。

復雜的人情世故、隱晦的諺語哲理，以及尚未涉足的情感領域，或許會讓她感到困惑。

但在學習這件事上，她有著超乎常人的天賦。

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和超強的理解能力，讓她在知識的海洋里如魚得水，也令許多老師都不禁為之贊嘆。

程碩苗也曾雙手捧著簡小汪的腦袋，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問過：“小汪，你腦袋里是不是裝了個芯片？怎么看一遍那么長的文章，就能一字不差地全記下來呢？”

簡小汪嘴角上揚，露出甜甜的笑容，解釋道：“哥哥，我是理解了文章的意思，腦海中會浮現出相應的場景畫面，可不是單純死記硬背哦?！?/p>

程碩苗聽后，信服地點點頭：“嗯，那以后我也試試這個法子?！?/p>

可現實是，無論他怎么努力，記憶的速度和準確率依舊比不上簡小汪。

年僅6歲的簡小汪，第一次品嘗到了有苦難言的滋味。

明明渴望的東西近在咫尺，伸手就能觸及，卻因種種緣由不得不壓抑內心的渴望。這種無力感如影隨形，讓她在糾結與掙扎中備受煎熬。

一邊是為了程碩苗想要放棄提前考高中的決定，一邊是為了自己不愿浪費時間想要堅持的念頭，她在這兩難的抉擇中痛苦的徘徊著。

就在這樣的糾結中，他們迎來了初中的第一次期末考試。

以往總是并列第一的簡小汪和程碩苗，這次成績卻出現了明顯的差距。

簡小汪憑借扎實的知識儲備和出色的發揮，獲得了全年級第一名，比考了全年級第二名的程碩苗整整高出8分。

**************************

期末考試成績公布的那一刻，簡小汪眼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她興奮地拽著程碩苗的胳膊，連蹦帶跳地問道：“哥哥～下午陪我一起去舅舅的武館上課好不好嘛？”

程碩苗站在一旁，臉上的神情有些難以捉摸。他默不作聲地來回翻弄著書包里的幾本書，像是在刻意回避簡小汪熱切的目光，過了好一會兒，才語氣平淡、不帶絲毫情緒地說道：“下午我還有些別的事兒，就不去啦，小汪你自己去，可以嗎？”

盡管程碩苗極力讓語氣聽起來平和自然，可心思細膩的簡小汪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異樣，她微微皺起眉頭，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小心翼翼地問：“哥哥，你是不是不開心呀？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嗎？”

聽到簡小汪的詢問，程碩苗愣了一下，隨即努力扯出一個看似輕松的微笑，抬手摸了摸簡小汪的頭說：“怎么會呢，小汪別瞎想，哥哥好著呢?！?/p>

簡小汪看著程碩苗，乖巧地點了點頭，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容?？稍谒睦铮瑓s總覺得今天的程碩苗和往常大不一樣，那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讓她隱隱有些不安 。

****************************

回到家，程碩苗徹底卸下了自己的偽裝，他把自己關進房間，雙眼直勾勾地反復看著成績單，那目光仿佛要將紙張灼燒出洞來。

從小，程碩苗就是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子，頭頂的光環從未黯淡過。

第一名的位置似乎成了他的專屬領地，他從未嘗過屈居第二的滋味。

可如今，自己竟被整整小五歲的簡小汪比了下去，這個事實像一把尖銳的匕首，直直地刺痛了他的心。

能強撐著回到家才情緒崩潰，已然是他的極限。

雖說他心里清楚簡小汪天賦異稟，但真的被對方超越，他實在難以接受。

程媽媽敲響兒子的房門，喊他吃飯時，屋內竟毫無回應。

敲了兩次都沒得到任何回應時，程媽媽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自從上次兒子因學習問題被查出抑郁后，她便格外關注孩子的情緒變化，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讓她神經緊繃。

“兒子，開門。媽媽現在開始倒數十個數。要是數完你還不開門，媽媽就用鑰匙進去了！”程媽媽站在門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

“十、九、八、七、六、五……”當數到“五”的時候，房門緩緩打開，程碩苗耷拉著腦袋，神情萎靡地站在門口，眼神中滿是失落與沮喪。

看到兒子這副模樣，程媽媽心疼不已，關切地問道：“兒子，你這是怎么啦？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嗎？”

程碩苗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轉身回到臥室。

程媽媽趕忙跟了進去，一眼就瞥見攤開在書桌上的成績單。

她走上前，拿起了成績單，全班同學的排名瞬間映入眼簾。

年僅六歲的簡小汪，赫然的排在了第一位，而向來獨占鰲頭的兒子，這次卻只屈居了第二。

程媽媽轉過頭，看著站在身后，盯著成績單發呆的兒子，心里明白了個大概，她比誰都知道自己兒子的好強。

她把成績單放回桌上，拉著兒子坐到飄窗旁，溫柔地握住他的手，輕輕拍了拍。

“兒子，你還記不記得，你很小的時候，媽媽給你講過諸葛亮和周瑜的故事？你當時聽完，說了些什么，還記得嗎？”程媽媽輕聲問道，眼中滿是慈愛。

程碩苗微微一怔，思緒飄回到過去，他想了想，緩緩低下頭，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

程媽媽笑了笑，繼續說道：“你當時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是遇到比自己強的人就生氣，那根本氣不過來。你瞧，你小時候都明白的道理，現在怎么忘了呢？”說著，程媽媽輕輕笑出了聲，試圖緩和一下壓抑的氣氛。

程碩苗依舊低著頭，耳朵卻漸漸紅了起來，像是被媽媽說中了心事。

“媽媽知道，被一個比自己小這么多的小女孩超過，你肯定心里不服氣。這很正常，媽媽能理解。但有些時候，在真正的強者面前，咱們得承認自己暫時不如人家，這沒什么丟人的，勇敢面對就好?！背虌寢岊D了頓，看著兒子低垂的腦袋，接著說，“兒子，你承認小汪優秀嗎？”

程碩苗沉默片刻，緩緩點了點頭，動作里透著些許不情愿。

程媽媽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發，語氣溫柔卻又帶著幾分深意：“你能承認她優秀，可就是不愿意承認她比你優秀，對嗎？媽媽明白你的心思，你一直都很優秀，突然被超越，心里落差肯定大?！?/p>

程碩苗抬起頭，目光與媽媽交匯，眼中滿是困惑與掙扎。

程媽媽微笑著，耐心地開導：“反正現在放寒假了，你外婆在R國一直打電話催咱們過去度假。正好趁這個機會，出去走走，感受一下世界的廣闊。也和小汪分開一段時間，好好靜下心來，正視這個事實。小汪不只是和你朝夕相伴的朋友，她更是一個在這個世界上閃閃發光、獨立又優秀的孩子。而你呢，就算沒有小汪在身邊，也是萬千少年中十分出色的一個。只是這世界很大，優秀的人也很多，咱們得學會接受和成長，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程碩苗聽著媽媽的話，若有所思，過了好一會兒，才猶豫著點了點頭，眼中的迷茫似乎也漸漸消散了一些 。

************************

傍晚，簡小汪剛從舅舅的武館學完功夫回到家，就收到了程碩苗發來了視頻通話請求。

她開心的立馬接起，眼睛笑得彎彎的，興奮地分享道：“哥哥～我剛從舅舅的武館回來，今天我學會回旋踢啦！可有意思了！”

程碩苗嘴角上揚，露出溫柔的笑容，眼中滿是關切：“是嗎？我們小汪可太厲害了！不過剛學會，可別把腿抬得太高，容易摔倒，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嗯，我知道啦哥哥！”簡小汪乖巧地點點頭，接著興致勃勃的問道，“哥哥，你下午在家干嘛啦？明天上午咱們一起去騎馬好不好？我都好久沒騎了?！焙喰⊥粲X得，上午那個奇怪的程碩苗好像又變回了那個疼她愛她的好哥哥。

程碩苗微微一頓，心里有些復雜，猶豫了一下說道：“下午在家和媽媽一起收拾行李了。明天我要和爸媽飛去R國，去外婆家度假?！?/p>

不知道為什么，說出這話時，程碩苗竟有種微妙的解氣感，像是用突然的出行冷落簡小汪，來報復她考試超過了自己的那種快感。

可這種念頭剛一閃過，他就唾棄自己的小心眼。尤其是看到簡小汪瞬間變得委屈，快要哭出來的小臉，他的心猛地揪緊，后悔不已。

“哥哥～不是說好了要一起過寒假的嗎？我們還說要一起騎馬、一起學滑雪、一起過年呢！”簡小汪眼眶泛紅，聲音帶著哭腔，滿心的期待一下子落了空，委屈得不行。

“小汪～別哭別哭，哥哥只是去看外婆，過完年就回來。外婆年紀大了，又住得遠，我都好幾年沒去看她了，媽媽也很久沒陪外婆過年了。而且外婆身體不太好，媽媽說這次去要帶她去做個全面檢查。”程碩苗耐心地解釋著，聲音輕柔，試圖安撫簡小汪的情緒。

聽到程碩苗外婆身體不好，簡小汪想起自己奶奶身體不舒服時自己的焦急，瞬間懂事地點點頭：“嗯，那哥哥去吧，要好好陪著外婆。老人有時候就像小孩，不聽話。要是外婆不想去醫院，你們一定要勸著她去，就像我拉著奶奶去體檢那樣！還有，哥哥，我會想你的，你每天都要給我打電話、發視頻哦！”

“嗯，好的小汪。你自己在家過寒假，可別到處亂跑。想去哪兒，一定要讓簡奶奶陪著。要是奶奶去不了，就叫舅舅陪你。還有啊，過段時間廣財放假了，你別老是拉著他瘋玩。他要強，寒假想去打工賺錢，你別總纏著他，也別跟他走太近，知道嗎？”程碩苗不放心地再三叮囑，眼里滿是擔憂。

“哦～我知道了哥哥。哥哥，你明天什么時候走??？我想去送你！”說著，簡小汪的眼淚又涌了出來。自從和程碩苗一起上學，除了晚上回家睡覺，他們幾乎形影不離，這么突然的分別，讓簡小汪感覺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天都要塌了。

“明天中午1點的飛機，我跟媽媽說一聲，明天我們早點出發，讓司機去接你，然后一起去機場。我們飛走后，再讓司機送你回家，好不好？”程碩苗耐心地和簡小汪商量著，聲音里滿是不舍。

“嗯，好。”簡小汪一邊點頭，一邊抹著眼淚，淚水止不住地流，她實在無法想象沒有程碩苗的寒假自己該怎么度過。

掛斷電話，一直在旁邊等著簡小汪吃晚飯的簡奶奶，趕忙去衛生間拿來一條溫熱的濕毛巾，輕輕地給簡小汪擦臉。

簡小汪抽抽噎噎地小聲哭泣，簡奶奶心疼極了，一把將她抱進懷里：“乖寶貝，不哭哈！哥哥只是去看姥姥，很快就回來了！咱們小汪還有好多有趣的事兒可以做呢！我們可以一起寫春聯拿去賣，還能剪漂亮的窗花。要不就讓你廣財哥陪你去舅舅那兒學功夫，再不然就去你美麗阿姨那兒學跳舞。對了！你美麗阿姨給你買的鋼琴，你都沒怎么彈過呢！”

簡小汪淚眼汪汪地看著簡奶奶擔憂的神情，乖巧地點點頭：“嗯！寒假我要好好學習，還要跟廣財哥哥一起去學功夫。前幾天廣財哥哥回來，我看到他褲子上有個鞋印，肯定是被人欺負了。我問他，他也不說。我要讓舅舅教他功夫，看誰還敢欺負他！奶奶，我們給廣財哥哥點錢吧，別讓他去打工了，冬天外面太冷了。而且哥哥沒幾年就要考大學了，他得專心學習呢！”

“好！都聽我們小汪的！我們就說請他給你補習功課，給他補習費，這樣他就不用去外面辛苦打工啦，好不好呀？”簡奶奶溫柔地哄著簡小汪，她實在見不得這個一向堅強的小孫女受半點委屈。

*********************

第二天一大早，簡小汪一爬上前來接她去機場的商務車，就眼眶泛紅，直接撲進了程碩苗的懷里，聲音帶著哭腔：“哥哥～不去了好不好？你走了我會好想你的?！?/p>

程碩苗下意識地摟緊簡小汪，心里瞬間涌起一股沖動，想要放棄這次度假計劃。

可當他抬眼看到坐在前面，衣著整齊、滿心期待出發的父母時，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只能輕輕拍著簡小汪的背，低聲哄勸：“小汪乖～哥哥很快就會回來的！別哭了哈，你一哭，哥哥心里就像被針扎一樣難受?！?/p>

“可是，哥哥很快是多久??？我昨天跟奶奶查日歷了，離過新年還有一個多月呢，整整35天還要多，我們要分開這么久！”簡小汪一邊抽噎著，一邊掰著手指頭算著日子，眼淚止不住地流。

坐在前面的程媽媽見狀，趕忙從包里拿出抽紙，轉過身來給簡小汪擦眼淚。

程爸爸也關切地轉過頭，笑著勸導：“小汪，要不跟我們一起去吧？去R國玩一趟，肯定特別有意思?！?/p>

簡小汪聽了，一下子止住了哭泣，小腦袋認真地思考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不可以留奶奶一個人在家里的，我不放心呢。奶奶年紀大了，我得陪著她。”

程媽媽看著懂事的簡小汪，欣慰地笑了，故意逗她：“可是我的媽媽，獨自在R國我也不放心，怎么辦呢？小汪?！?/p>

簡小汪皺起小眉頭，一臉糾結，最后嘆了口氣，像個小大人似的說道：“那叔叔、阿姨你們盡量快點帶哥哥回來哈！一定要早點回來陪我?！?/p>

“嗯嗯”“嗯嗯嗯”程爸程媽被簡小汪一本正經的模樣逗得忍俊不禁。

去機場的路上，簡小汪就像只黏人的小考拉，一路上都緊緊靠在程碩苗的懷里，仿佛這樣就能留住即將遠行的哥哥。

程碩苗也溫柔地摟著簡小汪，時不時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同樣舍不得放手。

簡小汪一邊抽抽搭搭，一邊低聲囑咐著程碩苗：“哥哥，你到了一定要給我發視頻，每天都要發，不然我會擔心你的。”

程碩苗則耐心回應：“知道啦，你在家也別亂跑，別老纏著廣財哥哥玩，聽到沒？”

大概是頭一晚兩個孩子都因為即將分別而輾轉難眠，路程的后半截，兩人抱著抱著，就在座位上沉沉睡去。

程媽媽看著兩個熟睡的孩子，無奈又寵溺地找來條毯子，本想把他們分開，好讓兩人睡得更舒服些，可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兩個孩子的手緊緊抓著彼此，仿佛在睡夢中也害怕分開。

最后，程媽媽只好輕輕給他們蓋上毯子，自己坐在邊上，小心翼翼地護著，生怕兩個孩子從座位上掉下來。

時光飛逝，離別的時刻總是來得那么快。在機場分別的時候，簡小汪哭得撕心裂肺，上氣不接下氣，小小的身子顫抖著，怎么也舍不得松開程碩苗的手。

程碩苗也是眼眶泛紅，一步三回頭，遲遲不肯走進安檢口，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和自己最珍貴的寶貝告別。

最后，程爸爸實在沒辦法，心疼又無奈地把程碩苗抱了起來，大步走進安檢區域。

與此同時，程家的司機也輕輕把簡小汪抱回了商務車里，這才終于將兩個難舍難分的孩子分開。

在回家的路上，簡小汪一直緊緊握著手機，和程碩苗通著電話。

她一邊哭，一邊抽噎著說著舍不得，直到簡小汪到家，程碩苗也即將登機。掛斷電話前，兩人還在互相叮囑，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

這天晚上，簡小汪長這么大第一次沒有吃晚飯，以往哪怕即使生病了，她也會硬撐著吃上幾口飯，可今天，飯菜擺在面前，她卻毫無胃口。

簡奶奶看著憂心忡忡，悄悄給白經理和薛美麗打了電話，尋求幫助。

夜深了，簡奶奶端著一杯溫牛奶和簡小汪平時最愛吃的黃桃味蛋撻，輕輕走進她的臥室。

只見簡小汪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密不透風，仿佛這樣就能隔絕掉所有的難過。

簡奶奶輕輕掀開被子，看到簡小汪那哭得紅腫的眼睛，心疼不已，連忙把孩子抱進懷里。

“小汪啊，奶奶知道你和碩苗哥哥感情好，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走，不會永遠陪著另一個人的。以后啊，這樣的分離你還會經歷很多次。這次只是哥哥出去度假，要是以后哥哥去遠方工作呢？”簡奶奶溫柔地說。

“那我也跟著去工作?！焙喰⊥舫槌榇畲畹乜拗?，倔強地回應。

“要是那份工作你做不了，或者不喜歡做，人家也不要你，甚至還有別人陪著碩苗哥哥一起做，那你該怎么辦呢？”簡奶奶邊用手輕柔地擦去簡小汪臉上的淚水，邊循循善誘。

簡小汪垂下眼眸，她從未想過程碩苗有一天會不和自己一起學習。工作？那對她來說還很遙遠，可如果真像奶奶說的那樣，自己究竟該如何是好？她木然地搖了搖頭，聲音帶著哭腔：“奶奶，我不知道?！?/p>

簡奶奶心疼地把簡小汪摟得更緊，輕輕嘆了口氣：“奶奶這輩子啊，經歷最多的就是分離。十幾歲的時候，奶奶的父母出海打魚，就再也沒回來。后來，奶奶的丈夫和兒子也去了另一個世界，就是再也見不到了，小汪，你現在可能還不太懂什么是死亡。但你看，奶奶不也好好地活到現在了嗎？后來奶奶還撿到了你，奶奶覺得特別開心、特別幸福。就算以后你去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沒辦法陪著奶奶，只要你過得開心，奶奶也就高興了?！?/p>

“奶奶！”簡小汪緊緊抱住簡奶奶，像是抓住了最珍貴的依靠，“奶奶，我工作了也要帶著您，小汪永遠都不跟奶奶分開！”

“嗯嗯嗯，不分開。那你先把牛奶和蛋撻吃了，不然奶奶可要傷心咯。”簡奶奶輕聲勸道。

“噢……好吧?！焙喰⊥艨粗喣棠虧M是期待的眼神，勉強喝了一點牛奶，吃了半個蛋撻。

這天晚上，簡奶奶擔心簡小汪睡不著，便陪著她一起睡。

昏暗的燈光下，簡奶奶緩緩講起自己小時候的故事。

當聽到奶奶小時候干很多活，還因為家里窮常常吃不飽飯時，簡小汪心里一陣酸澀。

想想自己現在衣食無憂，還有媽媽留下的錢，卻因為程碩苗出國度假就如此難過，實在是不應該 。

更新時間：2025-03-24 09:53: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