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懸浮尸巢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失去了意義,下墜的過程漫長得讓人絕望,不知是僅僅持續了七秒,還是已經過去了整整一百年。林靄只感覺自己的身體不斷地向著無盡的黑暗深處墜落,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心中充滿了恐懼與迷茫。
終于,當她的靴底觸碰到某種凝膠狀物質時,她猛地一震,抬起頭來,眼前的景象讓她體內的星核都忍不住為之震顫。
在這一片混沌的空間里,數以千計的透明繭房懸浮在七彩霧靄之中。那些繭房散發著詭異的光芒,每個繭體的形態都如同腐敗的子宮,扭曲而又恐怖。繭房的表面布滿了紫黑色的血管,它們有節奏地搏動著,仿佛有著生命一般。
林靄瞪大了眼睛,仔細觀察著這些繭房,她發現繭殼并非是實體物質,而是由凝固的聲波與記憶殘片編織而成。透過透明的繭殼,可以看到里面漂浮著的干尸。這些干尸無一例外都保持著同一詭譎的姿勢:右手三指結印抵住左胸,脊椎反弓如拉滿的弓弦,眼眶中原本的眼球已經被菌絲所取代,那些菌絲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光,而干尸的目光則直勾勾地盯著上方,仿佛在凝視著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
江沉舟目光陰鷙,毫不猶豫地將背后的骨刺猛地甩出,如同一道黑色的利箭,精準地勾住了離他們最近的一個繭房。原本以為會觸碰到堅硬的外殼,可金屬尖端傳來的,卻是一種詭異而熟悉的血肉觸感。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低聲說道:“這些繭殼是活的……”
話音未落,他的喉結處突然鼓起一個肉瘤,如同有生命般不斷蠕動。緊接著,那根云獸骨刺竟不受他控制,猛地一顫,以極快的速度刺入了繭體之中。
剎那間,整個深淵仿佛被某種邪惡的力量喚醒,回蕩起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那聲音尖銳而刺耳,像是數百個痛苦的靈魂在同時嘶吼,每一聲都仿佛要穿透人的耳膜。林靄驚恐地捂住耳朵,卻發現這聲音并非只是從外界傳來,而是直接在她的腦海中回蕩。
她顫抖著看向那些繭房,只見每具干尸的聲帶都在劇烈地共振,它們的嘴巴大張,發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這股讓人膽寒的聲浪。那些干尸眼眶中閃爍的菌絲,仿佛也因為這股力量而變得更加活躍,散發出的幽光愈發刺眼。江沉舟此時也滿臉痛苦,他想要收回骨刺,卻發現根本無法動彈,仿佛被繭房里的某種力量牢牢地束縛住了 。
2. 第九繭尸
"黑貓玄圭蹲坐在林靄肩頭,那只獨眼中的金光如同一束強勁的探照燈,在密密麻麻的繭群中來回掃視。它的耳朵微微顫動,似乎在捕捉著某種細微的信號。終于,金光定格在某個倒懸于半空的繭房之上,那繭房在七彩霧靄中輕輕搖晃,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林靄見狀,毫不猶豫地操控戰甲噴射出無數珊瑚孢子。那些孢子如細密的黑色雨絲,在虛空之中迅速蔓延,相互交織纏繞,眨眼間便織成了一座顫顫巍巍的菌絲橋。林靄深吸一口氣,沿著菌絲橋緩緩靠近那具倒懸的繭房,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腳下的菌絲在微微顫動,仿佛有著生命一般。
當她的手掌貼上繭殼的瞬間,體內的星核像是受到了強烈的刺激,突然在胸腔中炸開九環光暈。那光暈層層疊疊,散發著柔和而神秘的光芒,將她的身影籠罩其中。林靄瞪大了眼睛,朝著繭內望去,頓時只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繭內干尸的面容,竟與她自己完全一致!
只見那具“林靄”身著腐敗的嫁衣,華麗的布料早已殘破不堪,散發著陣陣腐臭。她的腹腔裂開一道猙獰的十字傷口,未成形的云胎蜷縮在傷口之中,小小的身軀微微顫動,仿佛還殘留著一絲生命的跡象。臍帶的末端系著一塊青銅銘牌,林靄定睛一看,瞳孔驟縮——那正是江沉舟潛水鐘上的家族徽記!
更讓她毛骨悚然的是,干尸的右手緊緊捏著一支骨哨,骨哨的表面刻著現任村長的生辰八字,字跡清晰而工整。林靄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腦海中無數的線索開始瘋狂交織。
“時空閉環的交叉點……”江沉舟的聲音從背后冷冷傳來,帶著一絲得意與瘋狂。他背后的骨刺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突然絞緊林靄的脖頸,將她的身體高高吊起。江沉舟嘴角勾起一抹陰森的笑容,“歡迎見證我的杰作?!绷朱\的雙手死死地抓住骨刺,試圖掙脫束縛,可那骨刺卻如同鋼鐵般堅硬,越勒越緊。
3. 換皮圖譜
玄圭發出一聲憤怒的嘶吼,獨眼閃爍著兇光,它的利爪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匕首,猛地撕開了那具詭異的繭殼。“嗤啦”一聲,腐臭的羊水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洶涌噴涌而出,瞬間彌漫在四周,那刺鼻的氣味讓人幾欲作嘔。
就在這時,干尸懷中的《云飼錄》殘頁滑落出來,在空中輕飄飄地翻轉著。突然,殘頁像是被無形的火焰點燃,“騰”地一下自燃起來,橘紅色的火焰在黑暗中跳動。然而,那些灰燼并沒有隨風飄散,反而在空中迅速重組,拼成了一幅駭人聽聞的圖譜。圖譜上詳細地記錄著歷代云公的換皮手術過程,每一個步驟都清晰無比,尤其是脊椎植入云獸骨刺的畫面,更是讓人觸目驚心。
林靄的目光順著圖譜移動,當看到最后一頁的畫像時,她只覺心臟猛地一縮,呼吸都瞬間停滯了。畫像上,現任村長褪去人皮后,露出的是一個布滿蜂窩狀孔洞的軀干,而在那些孔洞之間,巫醫青姑的臉正如同幽靈般在菌絲間流動,表情扭曲而又猙獰,仿佛在訴說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從1937年開始,江家就負責培育云公容器?!苯林鄣穆曇粼诖藭r響起,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得意。他的作戰服突然爆裂開來,露出了鑲嵌在胸口的初代云公顱骨。那顱骨泛著森然的白光,上面的彈孔清晰可見。江沉舟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彈孔,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你爺爺本該是第九代宿主,可惜他企圖用青銅羅盤……”
江沉舟的話還沒說完,林靄體內的星核突然爆發出強大的力量,一道耀眼的金光如同一道利箭般射出,直直地擊碎了初代云公的顱骨?!芭椤钡囊宦暰揄懀B骨的碎片四散飛濺。林靄迅速操控著菌絲纏住下墜的骨片,當她看清骨片上的字跡時,不禁愣住了——上面赫然刻著爺爺年輕時的筆跡:“江氏飼云,林氏弒之” 。
4. 墟神胎動
深淵底部,一陣沉悶如雷的胎音滾滾傳來,仿佛是某種恐怖巨獸即將誕生的前奏。那聲音震得整個空間都在顫抖,林靄只感覺腳下的地面也在微微晃動。緊接著,原本懸浮在四周的繭房群像是受到了某種強大力量的牽引,突然開始向中心坍縮。
那些繭房在虛空之中急速移動,相互碰撞、擠壓,發出刺耳的聲響。眨眼間,它們便在虛空旋渦中重新組合,拼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虹膜。那虹膜呈現出詭異的色彩,中間的瞳孔仿佛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吸力。
林靄只覺體內的星核猛地一緊,像是被那股強大的引力狠狠拉扯著。下一刻,一股洶涌的記憶如潮水般從她的臍帶中噴涌而出,那是她九世輪回的記憶。
在這些記憶中,她看到了初代云母手持珊瑚法器,眼神堅定地將法器刺入江沉舟先祖的脊椎,那一瞬間,仿佛有一道神秘的力量在兩人之間傳遞;又看到了第五代云公身處日軍實驗室,周圍是各種冰冷的儀器,他正在對云獸骨刺進行改造,臉上帶著瘋狂而又專注的神情;還有自己五歲時,躺在手術臺上,醫生們將星核種子植入她體內的畫面,那小小的身軀上滿是恐懼與無助。
就在林靄被這些記憶沖擊得幾乎失去意識時,江沉舟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充滿了嘲諷與得意:“你以為逆轉了獻祭?星核本就是云核蛻下的死皮!”他背后的骨刺在此時突然化作一條粗壯的鎖鏈,“嗖”地一聲扎入了那只巨眼的虹膜之中。
隨著骨刺的刺入,江沉舟的身體開始發生可怕的變化。他的血肉在虹膜中迅速重組,骨骼扭曲變形,原本的人形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人面章魚身的墟神雛形。他的臉上依舊帶著那陰森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邪惡與瘋狂,仿佛他才是這一切的主宰,而林靄的反抗只是徒勞 。
5. 萬靄弒神
危機千鈞一發之際,玄圭如黑色閃電般突然躍上林靄肩頭,那只獨眼閃爍著奇異的光芒,瞬間融入林靄的星核之中。與此同時,九具原本躺在繭房中的林靄尸骸,竟緩緩站了起來,她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如同被無形的絲線操控著。緊接著,她們的臍帶相互纏繞,迅速絞成了一根散發著神秘光芒的弒神長矛。
就在這時,初代云母的殘魂從珊瑚戰甲中悠悠蘇醒,一股強大而古老的力量彌漫開來。林靄只覺腦海中一陣轟鳴,緊接著,她聽見了萬千時空的自己同時吶喊,那聲音匯聚在一起,如同滾滾春雷,震得虛空都為之顫抖。
林靄體內的星核在這股力量的催動下,突然裂變成九顆璀璨的流星,它們拖著長長的光尾,呼嘯著擊穿了巨眼虹膜的每一道血環。耀眼的強光瞬間照亮了整個虛空,江沉舟的章魚觸須在這強光中迅速碳化,發出“滋滋”的聲響。他的臉上,最后的表情凝固在驚愕與狂喜之間,口中喃喃說道:“原來你才是終極容器……”
當光芒漸漸消退,林靄跪坐在虛空之中,神情疲憊卻又透著一絲堅毅。她低頭看去,只見自己的子宮處嵌著一個完整的青銅羅盤,盤面的指針竟是初代云母的發簪,散發著古樸而神秘的氣息。而此時,云層中那只巨眼的殘骸如同雪崩一般墜落,無數碎片四散飛濺。在無數破碎的繭房中,幼年的自己正小心翼翼地將麥芽糖按在羅盤中央,臉上帶著純真而又專注的神情。
隨著時間的推移,虛空開始慢慢愈合,林靄伸出手,在羅盤背面摸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刻痕。她好奇地將九世臍血滴在上面,當臍血浸透紋路時,浮現出來的既不是神秘的殄文,也不是古老的卦象,而是一串清晰的GPS坐標——正是江沉舟的潛水鐘出發地。林靄心中一震,此時,一陣潮聲從坐標深處傳來,其中還夾雜著不屬于這個時代的軍艦汽笛聲,仿佛在訴說著一段被遺忘的歷史,也預示著新的未知與挑戰 。
更新時間:2025-03-14 18:10: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