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懇求道。
工作人員無奈搖頭,「抱歉?!?/p>
我看向手術室的方向,那里躺著我最重要的親人。
我揪著自己的頭發,拼命回想還有誰可以幫我。
也是在這時,陸雪的聲音出現,她仿佛逆光而來,看我的眼神帶著不易察覺的心疼。
她的身上的清香環繞著我,輕聲說道,「別怕,還有我呢。」
陸雪的到來解決了我的燃眉之急,奶奶成功開始手術。
我和陸雪坐在冰涼的椅子上等待結果,先到來的卻是高跟鞋和責罵聲。
「紀穆!」
抬頭那一瞬間,一巴掌就要過來,被陸雪擋在身前挨了這一巴掌。
跟在后面的紀嘉賜眼神黏在陸雪身上,「你、你是?」
媽媽很生氣,怒視陸雪,「你誰???」
陸雪不卑不亢,「我是紀穆的女朋友?!?/p>
「就是那個野……」媽媽的話在我的眼神威脅下吞了下去,接著向我發難,「好啊你紀穆,你竟然敢去偷錢!」
「偷錢?」
「對啊?!辜o嘉賜終于回神,「不然你哪來那么多錢?」
我反問,「我哪來那么多錢,你他媽不知情嗎?」
紀嘉賜心虛閉嘴,媽媽繼續,「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小時候偷雞摸狗,長大了遲早要進牢里!」
說著看向陸雪,「小姑娘,不是我說,你這么漂亮,怎么被這個怪胎騙了去?」
陸雪氣笑了,「敢問女士,你真的是阿穆的親生母親嗎?」
媽媽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是啊,這個問題,我想了成千上萬次了。
從奶奶家回到父母家的那一天,我就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了。
那時,我是因為要讀初中了,學籍問題不得不回到城市繼續上學。
奶奶拍著我的手,讓我好好和家人相處,我記下了,一進門就小心翼翼,卻依舊惹來了媽媽的嫌棄。
紀嘉賜很會看人下菜,也跟著一起針對我。
有一次,媽媽的現金丟了一百塊,怎么找都找不到,她急得團團轉。
片刻,她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帶著懷疑和打量。
像是說,「鄉下來的野孩子,不會染上了什么偷雞摸狗的壞習慣吧?」
弟弟刻意添火,「哥哥,不會是你偷了媽媽的錢吧?」
這一句話,讓媽媽認定了自己內心的猜想,怒從心起,一個巴掌直接扇下來。
我的耳朵「嗡嗡」作響,直接被打到間歇性失聰。
而媽媽毫不在意,惡狠狠地瞪著我,「怪胎就是怪胎!」
年幼的我一直不明白為什么媽媽對我的惡意這么大,直到有一次,我聽見了父母的對話。
父親假模假樣地勸著媽媽,「你也沒必要這么對待紀穆?!?/p>
媽媽冷哼,「那個孩子,從小生下來就讓我不如意,一個大力士怪胎,一出生就把我的胳膊捏青了,你說這種怪物,誰家敢養?」
我低頭看著自己小小的手,可以前在鄉下,每次奶奶都會夸我,「阿穆好棒,力氣這么大真厲害呢!」
「要不是老太太跪下來求我,我才不要?!?/p>
也是這句話,讓我意識到,我能在這里待著,是奶奶付出巨大的努力,我不能輕易辜負。
于是為了討好媽媽,我第一次吃完飯主動要求洗碗,但是本就緊張,加上對陌生環境的恐懼,我一不留神,瓷盤脫離,直接摔碎了。
媽媽直接把我推到雪地里罰跪,甚至餓了我一天。
我直接餓暈過去,與此同時,他們正帶著弟弟在外面吃著他最愛的牛排。
后來是下班的鄰居哥哥看見了,心疼得把我帶回去,給了我一碗米線和熱水。
我吃得一直哭。
哥哥納悶,「你哭什么呀?」
他不懂,都說一碗米線的故事是諷刺人們只關注到陌生人的善意,那我這算什么?
只在陌生人身上得到過善意?
媽媽回來知道后,覺得我給她丟臉丟到別人家了,又餓了我一頓,還是鄰居哥哥偷偷給我送了吃的。
不過后來被弟弟發現了,他告訴了媽媽,媽媽直接上門罵鄰居哥哥多管閑事,直接把哥哥嚇跑了。
那是我年少里為數不多的溫暖,也就這么被抹去了。
更新時間:2025-03-07 13:29: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