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疼痛,我至今記憶猶新。當醫生用冰冷的器械清洗著我的傷口,每一下觸碰都像是針尖在刺,我緊咬著牙關,雙手死死地抓住床單,生怕自己會因為這劇痛而昏厥過去。大腿上的那道口子,深可見骨,醫生縫合的時候,我甚至能感覺到線穿過皮肉的那種異樣的拉扯感。醫生說,再偏一點,就劃到動脈了,那我可能就沒命了。
姚笛是跟著我一起到醫院的,她看到車后座那一灘血,整個人都懵了。等我在急診室處理好傷口被推出來的時候,她二話不說,上去就扇了顧濤一個耳光。顧濤沒躲,硬生生地挨了這一下,臉上瞬間浮現出五個手指印。我躺在病床上,看著這一幕,心里五味雜陳。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麻藥的藥效漸漸退去,傷口開始隱隱作痛。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女兒,我問姚笛:“暖暖怎么樣了?有沒有被嚇到?”姚笛說:“我媽在看著她呢,沒事,你放心?!蔽疫@才松了口氣。過了一會兒,婆婆打來電話,說暖暖已經睡著了,她看了會兒也準備回去,讓我別擔心。
顧濤一直站在床邊,手機時不時地響一下,他看看手機,又看看我,猶豫著要不要接。我閉上眼睛,假裝沒聽見??墒悄鞘謾C就像是個催命符,響個不停。我終于忍無可忍,猛地坐起來,一把扯掉了手上的點滴。顧濤嚇了一跳,趕緊接住我扯掉的點滴管,手機也顧不上看了。我瞪著他,說:“你要是有事就出去接,別在這里煩我?!?/p>
顧濤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機,終于還是走出了病房。我躺在床上,聽著外面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心里一陣煩躁。過了一會兒,顧濤回來了,他重新叫來護士,給我扎上點滴,然后輕聲說:“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在這個時候還分心。”我轉過頭,不想看他,冷冷地說:“我不想聽你的解釋,我累了,需要休息。”
第二天中午,姚笛帶著趙景芝一起來了。趙景芝一進門,就看到我正躺在病床上輸液,他快步走到床邊,關切地問:“怎么樣?好點了嗎?”我點點頭,說:“好多了,謝謝關心。”
病房里有個小孩在跑來跑去,一不小心撞到了我的點滴架。我還沒來得及反應,趙景芝已經下意識地伸出手,護住了我,點滴架只是輕輕地晃了一下。他又細心地幫我掠了掠額前的發絲,問:“疼嗎?”我搖搖頭,心里卻有了一絲觸動。
趙景芝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說:“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有什么事隨時給我打電話?!蔽医舆^名片,看了看,然后放在了一邊。他又說:“我幫你換了個病房,單人間,環境好點,也能報銷?!蔽疫@才發現,自己已經換了一個病房,心里不禁有了一絲暖意。
姚笛在一旁笑著說:“還是趙總想得周到,知道你需要休息,就特意幫你換了病房。”我看著趙景芝,真誠地說:“謝謝你,趙總,你真的幫了我很多?!壁w景芝笑了笑,說:“別客氣,大家都是朋友嘛?!?/p>
聊了一會兒,趙景芝和姚笛就離開了。我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腦海里卻浮現出趙景芝剛才細心照顧我的畫面。我不禁想,如果當初我和顧濤沒有結婚,如果我先遇到了趙景芝,那我們的故事,會不會不一樣呢?
換了病房后,我可能是太累了,很快就睡著了。我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置身于一片絲綢的海洋中,那些絲綢五彩斑斕,像是彩虹一樣絢爛。我看到一個穿著長袍的男人,他的背影很像趙景芝,他正和一個穿著旗袍的女子在絲綢中漫步。我想走近看看他們的臉,可是卻怎么也走不到他們身邊。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姚笛又來了,她看到我醒了,笑著說:“你睡得真香,我做了個噩夢都把你吵醒了。”我笑了笑,說:“我做了個夢,夢到了絲綢,還夢到了一個像趙景芝的男人?!?/p>
姚笛眼睛一亮,說:“真的嗎?你夢到他啦?快跟我說說,他在干什么?”我就把夢里的情景跟她說了一遍。姚笛聽完,若有所思地說:“你說,趙景芝是不是跟絲綢有什么特別的緣分啊?他公司做的就是蠶絲生意,你夢里還夢到了絲綢。”
我笑了笑,說:“也許吧。你還記得我小時候在絲綢小鎮待過嗎?那時候我對絲綢就有著一種莫名的喜歡。也許,這就是我跟趙景芝之間的緣分吧?!?/p>
姚笛說:“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來著,趙景芝不是說要去法國嗎?怎么又沒去成?。俊蔽覔u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他沒跟我說過。”姚笛說:“我聽說,他們公司原本是要跟法國那邊合作一個蠶絲項目的,可是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沒談成。不過這樣也好,不然他去了法國,我們豈不是要好久都見不到他了?”
我笑了笑,沒說話。姚笛又說:“你知道嗎?我們公司最近也在做蠶絲睡衣,原本是外貿的,現在轉內銷了。我還特意幫你買了一件呢,等你出院了穿給我看看。”
我笑著打趣她:“你這么積極,是不是因為趙景芝啊?”姚笛臉一紅,說:“才不是呢,我是覺得你穿著肯定好看?!辈贿^,我還是能從她的眼神里看出,她對趙景芝的感情,已經不一般了。
我問姚笛:“你跟趙景芝,現在到底怎么樣了啊?有沒有進展?”姚笛一臉興奮地說:“有啊,當然有啦!他最近經常約我出去吃飯,看電影,我們聊得可多了。我覺得,他對我也是有感覺的。”
我又問:“那連小茹呢?她知道嗎?”姚笛說:“她知道啊,不過她好像并不在意。她說,她跟趙景芝只是朋友,她希望趙景芝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點了點頭,心里卻不禁有些疑惑。連小茹真的就這么大方嗎?她真的不愛趙景芝了嗎?
姚笛又說:“你知道嗎?連小茹的姐姐連冰,曾經也跟過趙景芝呢。她愛趙景芝愛得發瘋,可是趙景芝卻沒娶她。后來她嫁人了,可是還是忘不了趙景芝,最后瘋了,現在在國外治療呢。你說,愛情這東西,是不是不能太滿啊?愛得太滿,最后受傷的總是自己?!?/p>
我聽著姚笛的話,心里不禁有些感慨。是啊,愛情這東西,有時候真的很奇怪。你愛的人不愛你,愛你的人你卻不愛。愛情不能強求,也不能太滿,不然最后只會讓自己遍體鱗傷。那我對顧濤的愛呢?是不是也太滿了?我是不是也應該學會放手,學會愛自己多一點呢?
蔣雅的來訪
住院的第三天下午,我正躺在病床上看書,突然聽到敲門聲。我抬起頭,看到蔣雅正提著一個果籃站在門口。我有些驚訝,說:“蔣雅,你怎么來了?”
蔣雅走進來,把果籃放在床頭柜上,說:“我聽說你住院了,就來看看你。你怎么樣?好點了嗎?”我看著她,心里有些復雜。我知道,她這次來,肯定不只是來看看我這么簡單。
我淡淡地說:“好多了,謝謝關心。你有什么事就直說吧,顧濤晚上才來呢?!笔Y雅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說:“你這么直接啊。其實,我也沒什么事,就是……就是那天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真的?!?/p>
我看著她,說:“蔣雅,你跟我說這些沒用。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呢?”蔣雅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抬起頭,說:“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你能原諒我嗎?”
我笑了笑,說:“原諒不原諒的,現在說這些還早呢。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了。”蔣雅看著我,眼里閃過一絲失落,然后點了點頭,說:“好,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我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里不禁有些感慨。蔣雅,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呢?她跟顧濤之間,又有著怎樣的故事呢?而這些,都不是我現在應該關心的。我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養傷,然后重新審視自己和顧濤的婚姻。
更新時間:2025-03-04 07:38:50